冷風凜冽,迎在麵上,猶如刀割,隱隱生疼。
那抹明黃的身影,也越走越快,一身龍袍加身的他,略顯威儀,然而麵上與瞳孔內卻盛滿凝重之色,待抬眸間,視線朝妖異之人掃過,並瞬時朝長玥落來時,刹那,那人視線一顫,渾身也是一顫,足下的步子,當即停駐,怎麼都無法朝前邁開了。
長玥淡眼而望,與那晏親王平然直視,麵上與視線,也皆是平靜無波,卻又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冰涼與麻木。
妖異之人率先輕笑,慢悠悠的打了招呼,“今兒什麼風將皇上吹來了?”說著,嗓音稍稍一挑,繼續道:“皇上此際神色倒是有恙,莫不是這兩日病了?”
晏親王身側的太監宮奴,紛紛不識長玥,目光愕然而又詫異的在晏親王與長玥身上掃視。
待妖異之人的嗓音落下片刻,已有宮奴客氣出聲,“衍公子多慮了,聖上龍體近來甚安,隻是聖上聞說太醫院鬨鬼,是以親自領兵而來,一路尋至了衍公子這裡。”
鬨鬼?
突聞這二字,長玥麻木冷沉的心底,終於是微生冷嘲。
也是了,她慕容長玥本已是撞死牢牆,甚至當著舉京百官之人的麵下葬,而今又活生生的出現在宮闈,不是鬨鬼又是為何?
再者,如今的她,也不過是活死人罷了,不過是依靠蠱蟲而活的怪物,若說她是鬼,也是形容尚可,隻是她卻是不料,既已成鬼,這身皮肉,又為何還有知覺,便是受傷受怒時,心口深處,又為何會疼得似要裂開。
“青天白日,竟是鬨鬼?這倒是稀奇了。據本宮所知,皇宮之處,皇帝龍威大盛,鬼怪無處遁形或是藏身,是以宮中若是鬨鬼,大多人為罷了。當然,也不排除一國之帝,晦氣太重,滿身殺伐,如此,倒也有不怕灰飛煙滅的鬼,纏繞在宮中,肆意作亂,取人性命呢。”妖異之人再度慢悠悠的出了聲。
本是邪肆懶散的語氣,奈何卻因話語極為玄乎而顯得悚人。
在場宮奴皆麵色一變,紛紛不敢再言,僅是小心翼翼的朝晏親王打量,觀望主子的反應。
晏親王已是震得滿麵慘白,但好歹也是經曆世事之人,不至於如一些小宮奴般驚恐逃走,他那雙目光,顫然而又驚然的朝長玥盯著,待半晌後,他才強行收斂情緒,將目光落回了妖異之人麵上,低沉沉的問:“百世之中,有相傳長生不老之人,想來,自也是有厲鬼存在一說。而今宮中鬨鬼,朕乃天子,自是不可不聞不問。而今尋鬼尋至衍公子此處,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說著,嗓音越發一沉,凜然冷沉的問:“此際,朕倒是要問,衍公子身邊這扶玉姑娘,是何身世,是何來頭?”
妖異之人猶如聽了笑話一般,頓時輕笑出聲,笑得不輕。
待晏親王臉色越發冷沉時,他才稍稍止住笑,慢悠悠的道:“皇上不招法師來做法驅鬼,反倒是獨獨問本宮的扶玉美人兒是何來頭,倒讓本宮詫異呢。難不成,皇上瞧上了本宮的扶玉美人兒,是以,捉鬼一說不過為幌子罷了,實則,是在本宮此處探聽虛實,以圖奪走本宮的扶玉美人兒?”
柔膩懶散的嗓音,卻猶如力挽狂瀾,將本是冷沉而又針鋒相對的話題瞬時繞向了風月之意。
在場之人麵色更是大變,紛紛朝妖異之人望來,隻道是九五之尊麵前,此人竟如是荒唐言語,目無尊卑,也著實是膽大包天了。
晏親王的臉色也是越發不善,隻是卻並未發怒,隻道:“衍公子乃朕身邊貴客,衍公子身邊之人,朕自是不會打其主意,隻不過,若此人為厲鬼,為保衍公子安穩及宮中太平,朕也隻好出手而殺,以絕後患了。”
妖異之人眼角一挑,勾唇而問,“皇上此言何意?”
晏親王冷道:“衍公子乃山野之人,想必自是不知以前大昭宮中那長玥公主容貌。”
妖異之人輕笑,“大昭長玥公主之名,遠揚八方,本宮自是知曉。不僅如此,本宮還知,那長玥公主容貌昳麗,傾世風華,常人若是一觀,定會心旌搖曳,傾慕迷戀。”
“衍公子隻聞起名,隻知其容貌傾世,卻獨獨不知,那長玥公主,與衍公子身邊則婢子容貌,如出一轍!甚至是她額頭左側那顆細痣,都與那長玥公主一模一樣!如此,若非厲鬼附身,那便是衍公子這婢子,本是厲鬼僵化之軀。”晏親王再度出了聲,嗓音冷冽陰沉至極,然而縱是如此,待言到最後一句,大抵是心生激烈,亦或是抑製不住的緊張而又驚悚,是以連帶最後的嗓音都顯得微微發顫。
這話一落,妖異之人繼續輕笑,慢悠悠的道:“皇上莫要玩笑了,本宮身邊的扶玉美人兒,豈會與那長玥公主相像?又豈會是那長玥公主的魂魄附身?”
短短一句話,玩笑而道,邪肆悠遠之中,夾雜著幾分調侃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