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至此,長玥凝在他身上的目光越發的諷然陰沉。
那蕭意之腳步平緩,容顏著實俊美至極,隻是此際,他那如墨的眉宇卻是皺著,神色流轉之間,竟也是像是沉重到難以附加,心事重重。
片刻,那人渾身卷著幾許殿外的冷風,迎麵朝長玥拂來,卻也正這時,他修條頎長的身子,停在了她麵前。
長玥目光依舊陰沉的落在他身上,兩人無聲對峙,隱約之中,似有暗潮湧動,複雜緊然。
卻也僅是片刻,長玥便極淡極淡的勾唇而笑,那涼意悚骨的冷笑,鬼魅得猶如閻羅殿裡飄出的猙獰笑意。
“王爺去而複返,有何貴乾?”森冷直白的嗓音,無溫無情的揚來。
待嗓音一落,長玥便垂眸下來,指尖微微一動,開始漫不經心的把玩前方矮桌上那支雲蒼太子送來的朱釵。
這支朱釵,雖並非金玉所為,但模樣卻是著實精致,不妖不豔,清新雅致,不得不說,那太子瑢的確是有眼光,與她的品味,也算是相合。
“今日,你殺了慕容錦繡?”正這時,幽寂沉然的氣氛裡,蕭意之平寂無波的出了聲。
果然是來興師問罪了。隻不過,他這語氣未免也太過平靜,毫無半許的悲戚可言。
如此說來,那慕容錦繡在這蕭意之眼裡,著實是人微言輕,便是死了,都不曾得到這人的半許蹙眉,嗬,這淒涼之景,與她慕容長玥死時又有何分彆。
薄情之人,何能有愛。她慕容長玥用畢生的經曆才覺悟到,像蕭意之這般人物,情之一字,分毫都不可對他沾染。
長玥勾唇冷笑,神色之中,也是冷冽如冰,瞳孔之中,也無半許的溫度可言。
她未抬眸,僅是把玩著朱釵的指尖微微一頓,默了片刻,才陰冷嗤然的道:“王妃找來高人為扶玉解開穴道,扶玉欠她恩情,又豈會恩將仇報的殺她?”
說著,終於是微微抬眸,陰沉冷冽的目光朝他那張俊美無方的麵容望來,唇瓣一啟,繼續道:“王爺此番,若是為王妃之死而來興師問罪的話,請恕王爺來錯地方了。王妃之死,與扶玉毫無乾係。”
陰沉冷冽的嗓音,無溫無情,又或許是正是因為太過涼薄,是以連帶這番脫口的謊言,都顯得如此的坦然與直白。
蕭意之終於是皺了眉,“慕容錦繡雖是可恨,但今日便要她性命,未免太過衝動,不顧大局。”
長玥冷道:“聽王爺這話,倒像是認定扶玉殺了王妃。扶玉要問,王爺哪隻眼瞧見扶玉殺了王妃?”
他似是未料長玥會如此頑固的不願承認,甚至冷冽的語氣也咄咄逼人,一時之間,他麵色也再度沉了半許,卻也並未發怒,僅是輕輕的歎了口氣,隻道:“王府上下之人,皆知是你殺了慕容錦繡,本王……”
緩慢的嗓音,平寂之中卷著幾許無奈,隻是未待他嗓音落下,長玥已是淡漠出聲,“王妃一亡,牽連甚廣,王府婢奴為推卸責任,便將王妃之死扣在扶玉頭上。嗬,此等把戲,民間四處皆流傳,王爺若是識不破,扶玉,也無話可說。”
他眉頭皺得更甚,麵上的無奈之色也越發加深。
待片刻,他麵容與痛苦之中也卷起了幾許抑製不住的疲乏,則是片刻,他緩緩在一旁的圓凳上坐下,伸手稍稍揉了揉太陽穴,神色也略顯沉寂與無奈,而後薄唇一動,這才無奈卻又心事重重的道:“本王此番過來,並非要責怪於你。你也無需太過固執的不願承認,縱是你真正殺了慕容錦繡,本王對你,定不會追究,甚至,還會打點上下,將此事,徹底平息下去。”
長玥頓時冷笑出聲,語氣陰沉而又涼薄,“何必如此!扶玉鄙陋,豈敢承王爺之恩。再者,王妃之死,本與扶玉無關,王爺信便信,不信,扶玉也無話可說。但若是王爺今日冤枉扶玉,亦或是要對扶玉不利,扶玉,定也不會坐以待斃,束手就擒。”
這話越說到後麵,煞氣便越發的濃烈。
待嗓音一落,長玥已放下了手中的朱釵,目光陰沉的朝他鎖著,渾身上下,也已是微微繃然而起,隨時準備與這蕭意之拚命乾架。
蕭意之靜靜凝她,滿目無奈與蒼涼。
縱是長玥這話已是煞氣儘露,他也不曾發怒,一張俊美風華的麵上,除了卷著幾許複雜與蒼然之外,彆無其他。
他並未立即言話,目光幽寂。
而周遭氣氛,也詭異的緘默下來,壓抑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