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玥回頭過來,已是無心再言,足下也再度一動,兀自平寂的朝不遠處的殿門而去。
身後之處,妖異之人也不曾再度言話,直至長玥靠近殿門,他也不曾有聲揚來。
長玥麵色陰冷,目光冷冽,睡了一宿的頭發,此際也略顯淩亂,奈何麵容則是傾城無方,白皙絕然,縱是滿麵陰沉冷意,也不能損卻半分美感,此番瞧來,雖不夠溫潤和煦,但也是高冷無方,美意儘顯。
待足下剛剛站定在殿門旁,長玥便極為乾脆的伸手,打開了殿門。
瞬時,冷風自打開的殿門猛然竄來,而那一道道略微淡色的陽光也順勢落來,清透之中給人一種醒神清明之意。
長玥目光稍稍迎風而抬,瞳孔之中,便映入了那抹修條頎長的身影。
此際,那太子瑢正立在院內的枯樹下,手中捧著一束似是新栽的臘梅,正勾唇朝她遙遙而笑。
他今日一襲藍袍,腰間墜玉,腳踩皇靴,墨法一絲不苟的高束,整個人清朗脫塵,著實是雅致得當。
“扶玉姑娘。”未待長玥將目光從他身上收回,他已是溫潤有禮的朝她喚了一聲。
這話一落,他便緩慢的踏步而上,站定在了長玥麵前,隨即將手中的臘梅朝長玥麵上一遞,勾唇溫潤的緩道:“本還以為扶玉姑娘今日會晚起,不料本殿未等多久,扶玉姑娘便出門來了。”
說著,垂眸掃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臘梅,又道:“今早本殿漫步禦花園,眼見這臘梅開得盛,冷香逼人,是以便摘了幾枝過來贈予扶玉姑娘。臘梅配扶玉姑娘這般清新脫俗之人,也是大配,扶玉姑娘應是不會拒絕本殿送花之意吧?”
他言語得當,語氣溫和緩慢,著實風度翩翩,溫潤和煦,隻是見慣了蕭意之那般假仁假義的和溫潤和煦之人,是以在麵對這太子瑢來,長玥心下著實是生不出半分的好感來。
再者,這太子瑢貴為雲蒼太子,身邊自是美人無數,而今這人不過是昨日才第一次見她,便如此大獻殷勤,若說此人心無算計,她自是不信。
長玥默了片刻,才冷沉無波的伸手將臘梅接過,低沉沉的道:“殿下送花,扶玉何有拒絕之膽。”
他微微而笑,忙解釋道:“本殿本是願拋卻身份與扶玉姑娘真正結交,是以扶玉姑娘對本殿無須太過尊重。若是這臘梅不得扶玉姑娘心意,扶玉姑娘自行拒絕便是,本殿,也定不會因此而不滿扶玉姑娘。”
他這話剛落片刻,長玥已是冷冽出聲,“殿下如此看得起扶玉,倒是扶玉之幸。”
他緩道:“扶玉姑娘清雅絕麗,本非常人。本殿對扶玉姑娘如此,也是誠心而為罷了。”
說著,他神色微動,話鋒也是稍稍一轉,繼續道:“本殿以前在雲蒼時,便素聞大昭京都東湖泊內的鬥詩會最是精彩,今日剛巧又是東湖鬥詩會的日子,不知扶玉姑娘可否陪本殿一道去看看?”
這人言語溫潤周到,卻也在不聲不響之中循序漸進,一步一步的朝長玥熟稔與逼近,方才才剛剛送了臘梅,這會兒,竟要她陪他遊湖了。
長玥心下略生沉浮,並未立即言話。
待默了片刻後,她神色稍稍一動,正要出聲,不料唇瓣剛動,話還未出,身後不遠處的殿門內,突然揚來了那道邪肆柔魅的嗓音,“瑢太子當著本宮之麵,公然約會於本宮的妾,如此之舉,可是有悖禮數?”
懶散的嗓音,邪肆十足,調侃之中,也夾雜著幾分興味,卻也極為難得的夾雜了半縷複雜與不悅。
縱是自行設計讓她出現在這太子瑢麵前,以圖讓她誘殺這太子瑢,此人心思雖是縝密了得,無情陰沉,但此人也終歸還是自高自傲之人,此番見得太子瑢對她如此主動,他滿身的自傲之感,便略微受到了侵犯,是以,此番他明該讓她隨這太子瑢出宮,卻又莫名的出來調侃了。
長玥兀自沉默,心下深處,卻早已有些了然。
這妖異之人,深沉腹黑,但終歸是太過自戀自傲,甚至自傲得將她慕容長玥徹底看成了他手心的東西,縱是滿腹算計,但也容不得她對彆的男子親近半許。
這種,或許便是所謂的占有欲,即便無情無感,也還是有這種附屬般的欲意。
“東湖有詩會,本殿對扶玉姑娘誠懇相約,全然針求扶玉姑娘意見。隻要扶玉姑娘不願去,本殿也絕不會逼迫於他,是以本殿之舉倒也並無不妥。”正這時,太子瑢已是朝殿門方向微微而笑,清緩出聲。
長玥也回神過來,陰沉冷冽的轉眸而望,便見那妖異之人正身披外袍,整個人懶散斜靠在殿門之上,一雙異色的瞳孔閃爍著邪肆與複雜之光,似在興味與調侃,又似在不悅,“瑢太子對扶玉美人兒誠懇相約並無不妥,但太子也莫要忘了,扶玉美人兒乃有婦之夫,太子約她去遊湖,便正是,明目張膽的勾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