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是走出來了。
長玥心下稍稍鬆了口氣,卻也未曾全然卸下心房。
她稍稍深呼吸了一口,隨即駐了足,緩緩彎身坐了下來,開始伸手揉了揉已是疲憊無力的腿腳,而後又開始扯著衣裙的布料簡單為身上的傷口包紮。
此際,借著光影打量,才見這一路行來,渾身衣裙已是臟膩破爛,有些劃得厲害的地方,已是展露了血跡斑駁的皮肉。
不得不說,昨夜之行,倒是狼狽不堪。
隻是縱然如此,也幸得老天爺給她留了一手,不曾要她性命。
兀自沉默時,麻木的心底,也是冷意浮動,涼薄四起。
待腳略微恢複力道時,長玥正要站起身來,不料前方的官道上卻是突有淩亂厚重的馬蹄聲層層揚來。
長玥渾身一滯,下意識的稍稍側耳而聽,冷冽的目光,也森然的盯著不遠處的官道。
待片刻,那一陣陣的馬蹄聲越發厚重濃烈,眨眼之際,那不遠處的官道便有數十名衣著鎧甲的侍衛策馬而來。
瞬時之中,那本是平靜的官道上頓時揚起一道道濃烈塵灰。
長玥瞳孔驀地一縮,側目而觀,兀自靜默。
待那些侍衛全數策馬走遠,她才稍稍起身站定,全然不顧渾身傷痛的迅速衝入官道,而後速速沒入官道一側的濃密荒林中。
此時此際,越是危險的地方,便越是安全。而今,京都既已大亂,她自是得逆然而上,竄入京都城內,在伺機殺了蕭意之等人。
若是不然,待京都大定,一切都安定之後,那時候的蕭意之,許是命毀人亡,也許是再度權勢在握,高高在上,若那人當真未亡,她要再殺他,便絕對不易了。
心思至此,寒涼森然之感在全身層層浮動,暴虐陰沉之中,竟也略微衝淡滿身傷口的疼痛。
她行得極快,已然是在全力奔走,本以為方才已是躲過了那些鎧甲侍衛,卻是不料片刻之後,身側不遠的官道前方再度有厚重的馬蹄聲速速湧來。
長玥心下再度一沉,當即蹲身而下,目光也透過灌木的縫隙,凝向了身側不遠處的官道。
奈何,她未能靜待那些馬蹄聲臨近,瞳孔之中,卻是驟見官道另外一側的荒林之中突然從樹間躥下幾人,擋在了官道正中。
那幾人,也是一身鎧甲,腰間佩劍,渾身剛毅肅肅。
長玥瞳孔一縮,麻木冷冽的心底,終於是跳了幾許。
她不曾料到,這官道的另一側,竟有侍衛埋伏,如此,她所在的這側林子中,又可有侍衛埋伏?而她方才迅速穿梭在這林中,腳步迅速,身子也不住碰到周遭灌木而發出簌簌聲響,如此,那已是立在官道正中的幾名侍衛是否早已察覺了她?
越想,越覺心緊,一股莫名的不詳感也驟然漫遍全身。
長玥眉頭也驀地皺了起來,凝在那幾名侍衛身上的目光也越發冷冽。
僅是片刻,那官道另外一側,再度策馬而來了數十名侍衛。
一時,馬蹄簌簌,急促儘顯,然而待接近官道正中的幾名侍衛時,策馬之人紛紛一籲,恰到好處的停下了馬。
“可是發現消息了?”正這時,那策馬當前之人居高臨下的朝官道正中幾名侍衛一掃,冷肅出聲。
這話剛落,那幾名立在馬前的幾名侍衛當即點圖,其中一人乾練道:“屬下等守候一宿,方才於這灌木叢中,發覺了異樣。”
這話一落,那人伸手朝長玥所在的方向一指。
瞬時,那些立於馬背上的侍衛當即順勢望來,各人皆神色一震,那最先問話之人當即吼出聲來,“速點焰火通知王爺速來。剩餘之人,隨我來!”
剛毅的嗓音,雖是威嚴十足,但也是急促不堪。
長玥渾身一緊,當即不顧一切的起身逃竄,奈何渾身帶傷,加之一路行來,雙腿的疲憊感並未全然緩解,是以此番迅速逃竄,一時之中,也顯得力不從心。
待又跑又飛的在林竄了不遠後,長玥終歸是被那些侍衛團團圍住。
一時之間,周遭氣氛也冷到極致,殺伐之意也是儘顯。
長玥森然望著他們,目光如刀,慎人鋒利。
那方才策馬當前的黑袍男子則是瞳孔發緊的朝長玥望著,而後突然跪身下來,朝長玥恭敬道:“公主不必驚慌,屬下等是奉惠王之令前來尋找公主,並接公主回京的。公主暫且可隨屬下等休息片刻,方才焰火已放,想必王爺也會急速策馬而來,親自接公主回城。”
恭敬的嗓音,急促乾練,奈何這人一口一個‘公主’,卻令長玥心下發亮。
這話一落,其餘立著的侍衛們也紛紛朝長玥屈膝而跪。
長玥眸色冷冽,滿麵殺意,待那人話語剛落片刻,她已是突然發力,當即閃身至其中一名侍衛麵前,當即趁其不備的抽.出了他腰間的佩劍。
瞬時,利箭出鞘,寒光烈烈,長玥不曾耽擱,指尖緊握劍柄,便驀地朝麵前侍衛刺去,那侍衛抬眸之間,臉色陡變,身子卻是反應及時的在地上滾開,恰到好處的避開了長玥利箭。
刹那,周遭跪著的侍衛們也紛紛迅速起身,其中幾人當即要拔劍而出,奈何利箭剛出鞘半許,那最初言話的侍衛當即冷喝,“放肆!誰準爾等拔劍的?”
嗓音一出,幾名拔劍的侍衛當即神色一顫,急忙推劍入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