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求你信我(2 / 2)

慕容長玥衍公子 卿新 7400 字 9個月前

卻也僅是片刻,他釋然而笑,溫和無波的緩道:“兩萬兵權,雖是不多,但也不少。但既是扶玉姑娘要,本殿自是應允。”

他嗓音極其溫和,言語卻是極為乾脆。

長玥眼角稍稍一挑,冷眼凝他,心底的複雜之意再度濃烈半許。

兵權這東西,倒也極為敏感,若是向誰提出借兵權,對方都得好生斟酌一二,然而這太子瑢卻是回答得這般乾脆,甚至敢如此隨意答應將兩萬兵權送給她,不得不說,這人究竟是對她太過放心,還是彆有目的?

心思至此,各種猜忌也油然而生。

然而待半晌後,不遠處兵衛的打鬥已是消停,蕭意之帶來的侍衛全數被斬殺當場,一時之間,周遭氣氛也突然沉寂下來,血腥味層層湧動,壓抑不堪,森冷之中,給人一種毛骨悚然之意。

冷風獵獵裡,長玥默了半晌,才按捺心神一番,目光再度迎上太子瑢那雙漆黑溫潤的瞳孔,並未言話。

大抵是她沉默的時辰太長,太子瑢候她半晌,最後開始微微而笑,再度出聲,“行大事之人,自是不該拖泥帶水,瞻前顧後。本殿倒是不知扶玉姑娘究竟在擔憂什麼,但也莫名覺得姑娘是過於擔憂了。說來,論及給予兵權之事,該擔憂的也該是本殿才是,畢竟,兩萬兵權,倒也不少,若扶玉姑娘拿來用在不當之地,於本殿也無好處才是。隻不過,本殿信得過扶玉姑娘,甚至都敢直接答應給姑娘兵權,而今,扶玉姑娘竟是無這個膽量與勇氣接受了?”

他言語平和,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然而這話入得長玥耳裡,卻隱隱有鼓動與慫恿之意。

她麵色分毫不變,仍是森然觀他,並不言話。

二人目光依舊相對,無聲對峙,待再過半晌後,太子瑢麵上終歸是蔓出了幾許無奈,歎了口氣,正要開口朝長玥出聲,奈何話還未出,長玥已是驀地挪開了眼,陰沉冷冽的道:“既是殿下敢給扶玉兵權,扶玉便卻之不恭了。”

說完,嗓音稍稍一挑,繼續道:“殿下說得沒錯,行大事之人,自是不該脫離帶水,瞻前顧後,不得不說,殿下對扶玉的心思,倒是猜得通透。隻望,待入得雲蒼後,殿下能稍稍幫襯扶玉,倘若扶玉能真正完成心下之願,扶玉對殿下,自會感恩戴恩。”

這話,她說得極緩極慢,嘶啞的嗓音也極為認真的透出了幾分厚重,隻是即便言語如此,心下深處,卻無半許的波瀾,更無半分的認真與坦誠之意。

太子瑢麵色笑意增了幾許,溫潤緩道:“扶玉姑娘言中了,本殿與姑娘相識一場,若能幫到姑娘,自也是本殿之幸。”

緩和的嗓音,禮數周到,讓人挑不出半分刺來。

長玥森然掃他,不再言話。

他神色稍稍而動,話鋒也兀自而轉,“此際天色已是不早,不若,本殿扶扶玉姑娘開始出發吧。若是再耽擱,惠王救兵到來,許是又得糾纏一番了。”

長玥神色微動,並未言話,僅是打算自行起身而行。

隻奈何,雖心思如此,奈何手腳並用一番,卻因渾身疲.軟無力,竟是連站都無法站立。

太子瑢溫潤而道:“扶玉姑娘,本殿扶你。”

這話一落,未待長玥回應,他已是伸手而來,主動扶上了長玥的胳膊。

一時,周遭揚來的冷風似是越發冷冽了些,肆意吹拂之間,將長玥滿身破爛的衣裙也肆意的掀著。

太子瑢朝她掃了兩眼,極是溫潤的一手扶她,一手迅速褪了自己的錦袍披在長玥身上,眼見長玥要下意識的拒絕,他緩然出聲,“今日風涼,扶玉姑娘還是將這袍子披著為好。若是姑娘當真感染了風寒,那時候,無論姑娘是否願意,在去得雲蒼的路途中,本殿都得寸步不離的照顧姑娘了。”

他嗓音依舊溫潤,看似在玩笑,然而語氣之中,卻又夾雜著半分誠然關切之意。

長玥心下微沉,仍是未言話,但也未再推辭,僅是隨著他的攙扶緩緩往前。

冷風獵獵中,森冷涼薄,縱是寒風肆意的拂刮,卻也不曾全然刮散周遭的血腥味道。

待足下剛行幾步,那一直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蕭意之終歸是稍稍動了動手,而後嘶啞乾裂般的咳嗽幾聲。

長玥皺眉而聞,心底冷冽。

扶著她的太子瑢卻是突然駐了足,轉眸朝地麵的蕭意之忘了去。

片刻,不遠處的地麵再度傳來零碎的窸窣聲,長玥冷冽麻木的瞳孔終於是縮了半分,而後,她順勢轉眸,冷冽的目光,終歸是再度朝地上的蕭意之掃去。

一時,入目的,是蕭意之那滿身臟膩的衣袍,更是他那瘦削修條的身形,隻是此際,他依舊趴在地麵,整個人狼狽不堪,但他那骨節分明的兩手,卻在努力的掙紮著,奈何渾身似是無力,亦或是身子傷痛難忍,待掙紮半晌後,他竟也不曾真正坐起身來。

“自古有言,若對敵人不趕儘殺絕的話,自是猶如放虎歸山,容易讓他東山再起,那時若要再收拾那敵人,便全然不易了。而今,這惠王爺已是滿身狼狽,扶玉姑娘且說說,本殿此際,可要痛打落水狗?”正這時,太子瑢再度平潤出聲。

隻是,本是清風儒雅的嗓音,話語內容卻顯得調侃俗然,一時之間,給人一種隱約的得意與上乘之感。

長玥的目光依舊冷冽的凝在蕭意之身上,心底深處,也逐漸增了半許起伏。

待片刻,她才冷冽無波的出聲道:“痛打落水狗,雖是不好聽,但偶爾之際,此舉卻不得不做。”

說著,她轉眸朝太子瑢望來,陰沉麻木的道:“隻是,今日太子殿下明明說了要饒這惠王一命,是以,若太子殿下再度動手殺他,但也算是食言了。”

太子瑢微微一笑,“扶玉姑娘這是要讓本殿放棄殺這惠王的念頭?”

長玥冷沉森然的道:“扶玉,是不想讓殿下食言罷了。至於這惠王,不如,由扶玉來替你殺。”

這話一落,太子瑢修長的眼角幾不可察的一挑,瞳孔之中,也瞬時增了半許訝異。

卻也僅是眨眼間,他驀地斂住了所有訝異之色,僅是朝長玥笑得極為儒雅平和,隨後,薄唇一啟,隻道:“本殿今日,的確未有要這大昭惠王性命之意。但若是扶玉姑娘想要惠王性命,本殿也無理由插手。”

長玥冷掃他一眼,未再言話,僅是緩步往前。

那趴在地上的蕭意之依舊在努力掙紮,堅持而又執拗,待長玥腳尖靠近他身邊時,他已然努力的支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隨後,他努力仰頭,滿麵鮮血猙獰的朝長玥望著,那雙漆黑的雙眼,也再無往日的溫潤儒雅,有的,僅是哀涼,絕望,甚至自嘲。

長玥居高臨下的朝他掃視,待半晌,才微緩緩的蹲了下來。

他頓時勾唇而笑,鮮血依舊順著嘴角溢出,猙獰可怖,隨後,待笑聲停止的刹那,長玥的指尖也再度扣上了他那滿是鮮血的脖子。

她指尖而曲,卻並未太過用力。

他顫顫抖抖的抬了胳膊,那雙沾了鮮血與泥塵的手極為艱難的握住了她的衣角,隨後,他開始哀慟而笑,脫口的嗓音也猶如撕裂般猙獰哀涼,“你那日隨衍公子重回大昭京都,來者何意?”

長玥陰沉觀他,低緩森然的道:“殺,你。”

他似是早已料到,並無太大反應,隻是那雙滿是悲戚的黑瞳內的自嘲與絕望之色越發濃烈。

待片刻,他垂眸下來,繼續嘶啞開口,“除了殺我,你可還有想做之事?”

長玥陰沉道:“你若是向說什麼,不妨直接道來。如此,也可死得乾脆。”

他自嘲而笑,哀慟絕望,最後索性合了眸,“命運弄人,也許,當日我不曾向晏親王妥協,你我,也許都還在原點。隻奈何,命運弄人,玥兒,也不曾如誓言中的那般依我,信我。我蕭意之此生,自詡光明磊落,言行皆坦然,不曾愧對於誰。我也曾努力經營你我感情,但最終,我可為你擔負所有欺瞞與謊言,就為讓你安然而活,而你,則是疏離於我,恨透於我。而今,玥兒要我性命,我無話可說,此番死在你手裡,也算是解脫。”

哀慟絕望的嗓音,嘶啞難耐,無形之中,透著幾分致命般的頹然與傷痛。

這樣狼狽甚至絕望的蕭意之,長玥從不曾見過。

以前,看慣了他溫潤儒雅,也看慣了他的端莊大氣,是以,這樣的他,無疑是猙獰頹然,令人望而生寒。

長玥森然凝他,指尖也稍稍開始用力,隻道:“雖是命運弄人,但王爺也該接受命運。既是死亡已在所難免,又何必,再用這傷感之言蠱惑於人。”

他依舊緊合雙眸,哀然而道:“我之言語,皆自肺腑。無論玥兒待我如何,我對你,心意不變,更無愧於心。隻是,唯今之際,我不求玥兒不殺我,隻求你,信我。求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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