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妖異之人,終歸是有些怒了。
也是了,此人曆來不可一世,周遭之人對他,皆是恭敬有禮,是以,他骨子裡的高貴與尊嚴自是不容她侵犯半許,更容不得她違逆。
心思至此,長玥冷眼觀他,待默了片刻,才陰沉而道:“宮主究竟想如何?”
她再度開門見山的問,這話一落,眼見他興味盎然的觀她,她瞳孔微微一縮,繼續道:“宮主身邊,美人無數,若宮主想要去城郊賞花,僅需提上一句,願陪宮主一道前去的女子比比皆是。如此,宮主又何必執意讓長玥隨行?再者,長玥性子冷冽,言行莽撞,時常惹宮主不悅,宮主若真讓長玥隨行,並非好事。”
他興味觀她,懶散邪然的道:“亦如長玥美人兒所言,傾慕本宮之人,比比皆是,隻要本宮隨便提上一句,定有諸多女子蜂擁而來,願陪本宮一道賞花。怎為何獨獨長玥美人兒一人,不願對本宮上心半許,嗯?本宮如此風華,容貌昳麗,無論是品性還是能耐,皆比太子瑢強上數倍,長玥美人兒能在太子瑢麵前妥協,為何,獨獨不願在本宮麵前妥協?”
冗長繁雜的話,卻被他以一種極挑極慢的嗓音言道而出,無形之中,竟是給人一種莫名的審問與威脅。
長玥冷眼觀他,默了片刻,陰沉而道:“宮主究竟想讓長玥如何,是要長玥傾慕上宮主?”
她並不曾拐彎抹角,言語也是極為直白。
瞬時之中,這話似是刺中了什麼,他神色微微一變,俊美妖異的麵容也漫出了幾許壓抑,又像是疑慮,而後竟極為難得的默了一下,隨即才斂神一番,慢條斯理的朝長玥笑得魅然不羈,興味而道:“倘若是,本宮的確想讓長玥美人兒傾慕上本宮呢?”
他言語也突然直白,奈何卻是臉皮極厚。
長玥眉頭一蹙,頓時心生怒意,已全然不願再與他多言。
“無心無情之人,何來傾慕。宮主莫要再為難長玥,長玥已累,此際欲好生休息。宮主若無其它吩咐,可否離殿而去了?”
陰沉的嗓音,言語也毫無半分的拐彎抹角,語氣也卷著幾分不曾壓抑的怒意,甚至還帶著幾分威脅。
他眼角一挑,麵上笑容一成不變,卻是並不言話。
長玥陰沉凝他,繼續而道:“宮主還有話說?”
他慢悠悠的笑了,“本宮無話說,便不可在此呆了?”說著,慢條斯理的理了理墨發,又在長玥冷沉陰然的目光裡極為淡定的理了理衣袍上的褶皺,待半晌後,才慢悠悠的繼續道:“世人無趣,唯獨長玥美人兒合本宮心意。倘若長玥美人兒能傾慕上本宮,本宮對你,定也不會薄待。那時候,榮華與權勢,隻要你想要,本宮自會給你。”
長玥心生冷諷,自是不信。
這妖異之人,竟是又欲蠱惑於她。她慕容長玥究竟何德何能,竟得他如此‘看重’,從而時刻都會想著算計,甚至層層控製。
思緒翻騰,懷疑重重,複雜之感也再度翻騰,起伏不止。
待片刻,長玥按捺心神,冷沉而道:“傾慕之事,本講究情投意合,但若是威逼利誘,甚至強行脅迫,便也不叫作真正的傾慕。倘若是,若宮主真要長玥傾慕於你,宮主才願離的話,那長玥逼著自己傾慕宮主,又有何妨?”
說著,眼見他眼角一挑,麵色微變,長玥再度開口趕人,“此際,宮主可該離開了?”
他仍是並無動作,整個人懶散而坐,隻是那雙異色的瞳孔卻極為難得的稍稍幽遠了半許。
待片刻後,他才慢悠悠的道:“長玥美人兒此言,倒是有禮。世人雖是無情,但也不乏癡情之人,如此,就不知長玥美人兒若是當真癡情起來,又是何等嬌媚,嗬。”
長玥神色一冷,正要言話,他已是慢悠悠的起了身,懶散而道:“既是長玥美人兒今日不願讓本宮多留,本宮便應你之意,離去便是。隻不過明日相約,日上三竿之際於宮門口相會,長玥美人兒倒是務必得來。若是不然,想必明日賞花,便隻有本宮與你家長兄兩個大男人同行了,若一旦你家長兄對本宮無禮,萬一本宮脾氣上來,傷了你家兄長也是不妥。”
長玥瞳孔驀然一縮,“宮主明日,竟約了我家兄長?”
他勾唇而笑,諱莫如深,“待出得東宮,本宮便會讓扶淵去親自相邀呢。說來,如你兄長那般叱吒風雲的人物,本宮自也是好奇一見的,嗬。”
這話一落,他已不再多言,懶散的踏步往前。
長玥深眼凝他,陰沉而道:“宮主究竟想如何?若宮主僅是想主宰雲蒼的話,又何必為難長玥與我家兄長?”
他足下緩慢,並未停步,而後頭也不回的繼續道:“你家兄長有意投靠太子瑢,既有這心思,便已是本宮之敵,明日之約,長玥美人兒自行斟酌,若是不願出宮賞花,本宮也不會強人所難。”
柔魅的嗓音,卻是邪肆十足,隱約之中,還卷著幾分不曾掩飾的興味。
待嗓音落下,他已是踏至了殿門,隨即微微伸手開門,最後仍是頭也不回的踏步而出。
長玥麵色冷冽,滿心起伏,森冷的目光也冷沉沉的凝著他的後背,目光似刀,緊然冷沉之中欲將他那筆直的身影刺成血骷髏。
隻奈何,雖心有所思,但卻無惡奈何,但那妖異之人離開半晌後,她才回神過來,隨即神色微動,陰沉的踏步往前。
待乾脆的出得殿門,瞬時,淡陽落來,然而卻莫名的不曾有半分溫度。
而不遠之處,則突然有連串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那些腳步聲頗有幾分急促,迅速而來。長玥眼角微挑,循聲抬眸而望,僅是片刻工夫,便見那不遠處的廊簷儘頭,頓時有幾人速速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