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侍奴們開始焦急而問:“主子,您怎麼了,可是哪裡不適了?”
眾人七嘴八舌,焦急擔憂。
長玥淡漠觀望,一言不發。
許是察覺到了方才的失態,三名女子皆回神過來,稍稍正了正臉色,隨即揮退了侍奴們,開始伸手理了理發鬢與衣袍,整個人再度端出一副雍容端然的姿態。
長玥將她們的反應全數收於眼底,片刻之後,她開始不深不淺的問:“方才不過是一盞茶下去,怎各位的反應如此之大?”
攝政王正妃這才抬眸朝她望來,低沉而道:“方才似有東西在撕咬後背,疼痛難忍,但片刻竟已疼痛全消,不知何故。”
長玥淡道:“是嗎?如此倒是怪異了。隻是如今疼痛散去便好,若是不然,許是有得罪受。”
三名女子神色皆是微微一變,麵色之上,也無端的增了幾分複雜。
她們並未言話,一時之間,亭內氣氛極為壓抑沉寂。
待幾人紛紛沉默半晌後,那三名女子似也無意多呆,僅言身子不適,隨即便紛紛告辭。
長玥兀自而坐,一言不發,目光一直朝幾人的背影觀望,直至那幾名女子被侍奴簇擁著消失在路道儘頭,她這才回神過來,絕麗的麵容之上,淡漠無溫。
整個亭內的氣氛,也徹底的沉寂了下來。
周遭無人,清冷涼薄。
不多時,管家急急跑來,無奈歉然的恭道:“長玥公主,奴才方才得知消息,王爺早朝過後,被太子殿下與皇上一道招入禦書房議事了,是以一時半會兒,許是回不來了。”
長玥眼角微微一挑,沉寂無波的心底,則微微蕩出了幾分起伏。
太子瑢昨日才與攝政王鬨騰過,今日又與雲蒼老皇帝一道喚攝政王議事,如此巧合之下,倒也不得不讓她懷疑那太子瑢是在變相的拖住攝政王,從而幫她爭取在攝政王府下蠱的機會。
隻不過,她慕容長玥行事,自是乾脆果斷,而今事情已成,蠱蟲已入攝政王府那幾名最受青睞的妃嬪體內,便是攝政王此際歸來,她也不懼與攝政王多做糾纏。
長玥並未朝管家立即言話,僅是淡然而坐,兀自沉默。
待半晌後,她才淡然斂神一番,低沉而道:“既是攝政王不知歸時,本宮在此一直等候,倒也無趣,是以今日,本宮便先行離去了,待得日後有空,再親自前來拜訪。”
管家眉頭微微一皺,似要再勸。
長玥已是略微乾脆的起了身,再度低沉而道:“管家無需為難,本宮既是有事尋王爺相商,這一次未果,自會來下一次,你將這話告知王爺,王爺自不會為難於你。”
她這話說得極為直白,待嗓音一落,她已是開始再度踏步,乾脆的繞過管家後便徑直往前。
管家眉頭皺得更為厲害,然而神色浮蕩之間,卻終歸未再阻攔,僅是急忙轉身而來,極為恭敬客氣的將長玥迎出了府門。
長玥並未耽擱,上得馬車後便搖曳而遠,最後直朝皇宮而去。
雲蒼初春的天氣,氣溫上浮,暖意,也跟著升騰不少。
短短幾日,宮中花木的嫩芽已是變得大綠,放目觀望之間,一片生機盎然。
入宮之後,長玥一直呆在寢殿內,足不出戶。
待黃昏之際,太子瑢才緩步而來,氣色略顯得厚重與疲憊,隻是見了長玥時,麵容終歸是帶了幾分笑。
他依舊一身明黃袍子,墨發一絲不苟的束著,隻是不知為何,他那俊美的容顏上,不再有往日那般自信春風的柔和,反倒是極為難得的增了幾分莫名疲憊與滄桑。
或許是,二宮強勢而來,又與攝政王撕破臉麵,如今這太子瑢,終歸是感覺到了壓力吧。
長玥淡漠望他,並不言話。
他微笑著在她對麵的竹椅上坐定,一雙微乏的瞳孔朝她靜靜凝著,未出聲兒。
待浣夕上茶完畢並退出殿去後,他才神色微動,緩然而道:“今日一直呆在禦書房內與各位重臣議事,是以無暇過來探望,還望長玥公主莫要見怪。”
長玥淡道:“殿下日理萬機,長玥自能理解。”
他瞳孔略顯釋然,繼續道:“今日長玥公主去了攝政王府,那蠱毒之事,可是辦成了?”
長玥淡漠觀他,低沉而道:“殿下有意將攝政王拖延在宮中,給長玥留得足夠時辰,如此,長玥若還將事情辦砸,倒也辜負殿下對長玥的信任。”
說著,嗓音微微而挑,繼續道:“蠱毒之事,已是辦成,殿下儘可放心。一旦攝政王中蠱,雖不至於立即要命,但殿下要控製於他,自也是輕而易舉。”
他瞳孔內的釋然之色越發的濃了半許,甚至那微染疲憊的麵容之上,也逐漸浮出了幾分不曾掩飾的寬慰,“長玥公主辦事,我自是放心。”
說著,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他眉頭微微一皺,繼續道:“隻是,如今倒是突發一事,倒想讓長玥公主知曉。”
長玥眼角一挑,“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他未再耽擱,啟聲換的道:“今日,突有大昭犯我雲蒼邊關的消息傳來,因大昭之軍來得太過突然,我雲蒼之將毫無防備,損傷不少。而今大昭正乘勝追擊,雖被我雲蒼之人強行堵在了居庸關外,但大昭之軍仍是虎視眈眈,大有拚死往前之意。今日,我便是與朝臣在商量抗擊大昭兵力之事,本是稍有對策,卻也突然收到了大昭文書,文書上稱,隻要我雲蒼將長玥公主與慕容公子安然送回大昭,那聚集在居庸關外的大昭之軍,便會撤兵。”
說著,歎息一聲,“烈馬,也有失蹄之時。近日我一直揪著雲蒼內亂,倒也忽略了外敵,甚至,我終歸還是輕敵了些,不曾料到那大昭剛剛京都暴.亂,如今國之上下還未全數平息,那大昭惠王,竟是有心覬覦上了我雲蒼。大昭已亂,上下不穩,縱是民不聊生,那大昭惠王啊,仍是要拚力一搏,趁著雲蒼內亂而分一杯羹呢。”
冗長的一席話,略微有些厚重。
然而這話入得長玥耳裡,卻卷了不少起伏與波瀾。
雲蒼內亂,大昭突然舉兵犯邊,這般舉措,無疑是趁人之危。
隻不過,那蕭意之既是意在雲蒼,又為何要傳遞那般文書,隻讓雲蒼交出她與自家皇兄後,便公然退兵?
越想,越覺心頭冷冽,涼薄森然。
不得不說,那蕭意之,是要對她與自家皇兄,斬草除根呢。
思緒至此,長玥瞳孔驟然而縮,冷冽的目光直直的盯著太子瑢,冷沉而問:“大昭舉兵而來,殿下欲如何對付?”
太子瑢緩道:“兩軍交戰,自該派遣援兵增加兵力。”
長玥麵色一沉,冷冽而道:“僅派援兵去增援,兩軍硬打硬的交戰,並非好事。便是勝了,定也喪兵一半。”
太子瑢神色微動,落在長玥麵上的目光也不自覺的深邃半分。
“依照長玥公主之意,該如何?”他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