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江歲歡小憩方醒,恍若沒聽到方才外間窸窸窣窣的聲音,獨自坐在梳妝台前。
熙兒依例走過來替江歲歡上妝,打開妝匣盒子卻是一楞,剛要發作卻被攔住了。
“君墨夜那邊有回話了嗎?”
“小姐,攝政王隻回了三個字,賞花宴。”
江歲歡正欲開口,卻聽見外間蓉兒的聲音傳來。
“夫人,錦繡閣的人來了。”
隨即便見她領著小廝進來,手上還拿著剛送到老夫人那邊的請帖。
大長公主親設的賞花宴......
上一世,江歲歡根本沒機會去參加。
楚齊光沙場戰死,她執拗的為他守喪三年,大小宴會一律婉拒,這也導致她後來被淡出了京城貴女圈,落魄時無一人替她說話。
上一世這幾日,她夙興夜寐的照顧高燒不退的楚承誌,現在想來,真真是可笑至極!
“夫人,錦繡閣的繡工最好,這幾件衣服都是老夫人吩咐他們給您做的,讓您風風光光的赴宴。”
小廝手腳麻利的和後麵的人打開他們帶著的箱子,諂媚的望著江歲歡,江歲歡掃了一眼,吩咐身邊人帶他們下去取銀子。
很快,院內就隻剩下了她一人。
她走至那些箱子前,裡麵的衣裳疊的很整齊,撒在上麵的陽光宛如繡了金線一樣好看,這都是前世女子最喜歡的時興樣式。
她記得,上一世大長公主的賞花宴鬨出了好大的笑話,便是她這種與外世隔絕專心守喪的人也聽說了。
依稀記得,是君墨夜被人下了情藥,雖原因不明,卻不想他忍著回府找太醫治好之後當即拿大長公主府狠狠開了刀。
大長公主不忿告到了禦前,結果被君墨夜戳穿真相,鬨了個好大的沒臉。
也是從那時起,京城裡原本傾慕攝政王的世家小姐們紛紛鳴金收鼓,甚至漸漸傳出了‘攝政王不近女色,有同好之癖’的話來。
也難怪,大長公主那般美貌與權勢都收服不了攝政王,其他貴女又如何能比呢?
可這賞花宴......
或許真的是她目前最好的機會......
晨曦微現時分,江歲歡便已經起來收拾,堆雲盛雪的烏發梳成了流雲髻,髻上插著一隻赤金鑲紅寶的簪子,銅鏡內的女人粉黛微施,秀眉如遠山,浮若如凝脂。
熙兒驚歎出聲,為她描上朱唇:“夫人今天可真好看。”
江歲歡看著鏡中的自己,唇角勾著淺笑,若不是楚家,她本應這樣豔麗而璀璨的度過一生,卻早早的成了掌家婦,撐起一個府的責任,死後還要被人詬病,被人瞞在鼓裡數十年。
想到這裡,那雙晶亮的眸子不由得帶上了幾分暗意。
這一世,她絕不會重蹈覆轍,若是重生在成親之前,她斷然不會再踏進楚家一步。
但眼下木已成舟,她想要不損家族名聲順利和離,就必須得找一個有權有勢的人幫忙。
皇家宴席,自然不可馬虎,昔日嚴穆的朱雀街上,今日多了不少世家大族的轎子,轎上的徽記無不彰顯著來人身份的顯貴,最岑貴的唯有停在公主府正門口的黑金轎輦。
“攝政王殿下今日竟也來了?”
“長公主殿下親自送帖,若不來,豈不是打了公主和聖上的臉麵?”
身邊走過兩位貴女,說話聲雖小,但全被江歲歡聽了去。
遞上拜帖,踏進公主府,這奢貴碩大的宅子已經站了不少人,京中貴女無不是樣貌出眾,才華橫溢,但江歲歡一身嫣紅色水仙交領三重曲裾,露出裡麵粉藍色的領口,紫底粉帶的腰封將纖腰束的不盈一握,水藍色的裙擺長可曳地,粉麵猶似含春,猶如一朵桃花開在了三月裡,嬌不可言。
明珠生暈,美玉盼兮。
令人一窒的美貌獨獨坐在了宴席的最角落,但還是蓋不住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