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北唐舊臣,為主3(2 / 2)

鳳兮夜流暄 卿新 7903 字 9個月前

長白山老頭吹胡子瞪眼:“你們就這般嫌棄老頭我?”

那些人渾然不給麵子的道:“就是嫌棄!若不是因為你,我們能經常奔逃麼!”

長白山老頭冷哼一聲,隨即將鳳兮朝身邊一扯,道:“這回你們倒是不用逃了,瞧瞧瞧瞧,看看她是誰!”

那四名老頭當真起了身,紛紛上前來,待將鳳兮打量清楚後,幾人臉色頓時一變。

這時,其中一名高瘦的黑袍老頭道:“有點像朝蓉皇後。”

“眼睛像帝君,有點冷,慎得慌。”另一人細細打量,嘖嘖兩聲。

“長得倒是清秀,發絲卻是淩亂,衣裙染血,可判斷不是深閨千金,莫不是哪兒來的通緝女犯?”

“我看她長得倒是好看,可以給俺那武癡侄兒當媳婦!即便是通緝女犯,也無大礙。”

“當真是滿嘴胡言啊!你們果真是老眼昏花了,瞅清楚了,這丫頭可當真是如假包換的北唐帝姬!”長白山老頭抽著眼,道了一句。

此話尾音一落,這四名老頭齊齊變了眼色。

僅是刹那,那高瘦的黑袍老者朝鳳兮低沉道:“姑娘,屋內請。”

他嗓音突然增了嚴謹與緊然,鳳兮微怔,但卻是按捺心神的點了頭。

下午的時辰倒是過得快,小院裡依舊有狗吠與雞鳴,土色土香。

臨近黃昏,小院主屋那緊閉的屋門終於自裡而開,鳳兮一身白裙,緩步而出,晚風迎麵而來,揚了她披散著的青絲,待回眸再度朝屋中四人拜彆,卻見他們紛紛望著她的容顏發怔。

“帝姬長得,當真是極像了先逝的朝蓉皇後。”突然間,那黑袍老頭歎著氣,嗓音透著悵惘。

說著,他又朝鳳兮道:“方才我四人給帝姬的東西,還望帝姬務必收好。半月之後,遺軍定重新集結,到時候,老臣四人與遺留並壯大了的遺軍,定隨帝姬差遣。另外,長白山戊戌子雖說不正經,但也是老臣幾人中最有本事之人,是以接下來這半月內,無論帝姬身在何處,請讓戊戌子相護左右。”

鳳兮手心捏緊了四塊玉佩,神色複雜的點了頭。

這時,斜靠在門上的長白山老頭倒是道:“這回用得上我了,便說我的好話了。以往老頭我被我那孽徒趕出長白山,你們當時都狠心的不收留我啊!是以,你們讓我護她,我便會聽話的護麼?”

“戊戌子,你還想裝瘋賣傻到何時?前些日子你幾番阻攔我們與帝姬相見,甚至駐紮於睿王府,不讓我們靠近睿王府半分,如今,你終於是自行將帝姬領來,想來也是想通了那些事,怎麼,你如今又要耍性子了?”那黑袍老者冷問,言語中竟是威儀大氣。

長白山老頭瞪他一眼,“我最是瞧不慣你!都成落魄之人了,還要橫!你還當你是當年風靡北唐的年輕太傅?”

說著,眼見那黑袍老者要怒,長白山老頭眼角一抽,忙拉了鳳兮的手往前踏步,嘴裡大大咧咧的道:“丫頭,我們快些走吧!沒準你再晚點回去,睿老王爺便要差人滿城風雨的尋你了。”

黃昏的風微微有些冷了,街道之上,行人也稀疏不少。

寬敞空曠的街道上,鳳兮與長白山老頭並排而行,雙雙沉默。

良久,鳳兮低問:“你前些日子為何要阻止四位北唐舊臣與我見麵?”

長白山老頭一歎,語氣斂了常日裡的大咧,增了幾分極為難得的厚重:“還以為你不會問了呢,沒想到你這丫頭倒真是耐性極好,忍了這麼久才開始刨根問底。”

“那你如今可要與我說實話了?”

長白山老頭咧嘴一笑,目光卻是增了幾分悠遠:“我不讓他們與你見麵,不過是不想天下大興浩劫。”

鳳兮臉色微變,深眼觀他。

他朝鳳兮望來,又道:“北唐五十萬大軍皆對北唐忠心耿耿,因北唐的覆滅而歸隱,散卻,卻定會因為北唐帝後的命脈遺孤而重新無條件集結。我不讓你與院中那四個老頭見麵,不過是不想讓你順利集結北唐的五十萬大軍罷了。”

“你也算是北唐舊臣,甚至還是我那年少出家的大皇叔,若北唐五十萬大軍當真集結起來,你我也能過上安穩日子,難道不好嗎?”鳳兮目光微微開始發緊。

今下午在那院中主屋聽得的話,已令她大受震撼,不僅是因為自己能突然見得北唐的四名舊臣,更因這怪老頭的身份,驚得她宛如雷擊。

難怪,難怪她那外祖父即便厭惡這長白山老頭,卻也能與他時時刻刻呆在一起,兩個人成天都神叨叨的在琢磨些什麼。

她本以為自家外祖父不過是聽信這長白山老頭的卜算之言,不過是想留這長白山老頭為她寫些藥方子調養身子,不料這長白山老頭竟是她如今唯一幸存的大皇叔。

“我雖是北唐之人,但我早年出家為道,早已不問朝中世事了。”

正這時,長白山老頭的嗓音拉回了鳳兮的神思,鳳兮再度迎上他的目光,低低的問:“即便如此,但北唐覆滅,我爹爹娘親也雙雙喪命,大皇叔難道能一直將你自己當做世外之人,讓你自己袖手旁觀,即便鳳兮想自行強大與報仇,你不幫忙,甚至還要反過來阻止?”

老頭一歎,“丫頭,我問你,你究竟是想為你爹娘報仇,還是想重新建立北唐?”

鳳兮低頭下來,極沉極沉的道:“若鳳兮既想報仇,又想建立北唐呢?”

“丫頭你的性子,與你的父皇大不相同。”

“我父皇是怎樣的人?”

“算是一代仁君吧,隻可惜太過心軟,是以才被那些奸臣蒙蔽,死於非命。”

鳳兮心頭一顫,連帶嗓音都緊了幾許:“害我父皇的那些人,是誰?”說著,又道:“是南嶽的皇家,軒轅一族嗎?”

“你是你父皇與母後唯一的命脈,於公於私,我皆不想你滿身仇恨。這些話,你問了我,我也不會說,丫頭,可知我不願方才那四名舊臣與你相見的原因?”說著,嗓音稍稍頓了片刻,又低沉道:“我就是怕你被仇恨蒙蔽,殺伐陰狠,加之五十萬大軍又隨你差遣,到時候,這天下危矣。”

“既是如此,你今日又為何要帶我去見四大舊臣?”

老頭笑笑,坦然道:“想殺你的人太多太多,當時見你這丫頭麵對烏俅之人都麵不改色,心性甚強,然而,即便你製住了那些烏俅之人,也並未痛下殺手,老頭我,也不知怎麼的就觸動了一下。也許,也許你這丫頭擁得五十萬大軍,於這天下,於這北唐,於你,於我,也不是什麼壞事,你說是吧?”

“沒想到你還有猜測與捉摸不定之時。你占卜之術了得,難道不可以算算?”

老頭愣了一下,隨即開始朝鳳兮吹胡子瞪眼:“你這是什麼態度,老頭我若能算得將來之事,豈不是神仙了?岐黃占卜之術也不是諸事都能算的!”

鳳兮瞥他一眼,並未與之爭論,隻是默了片刻,才道:“你告訴我北唐是如何覆滅的吧?即便我爹爹聽信奸臣,那些奸臣,又是哪些?”

老頭略微訝異的盯著鳳兮:“繞來繞去,你竟還是執迷於此!老頭我不是說過了嗎,你問了我,我也不會說!”

鳳兮突然駐了足。

老頭愣了一下,也跟著駐足下來,朝她愕然的問:“丫頭,你怎麼了?”

鳳兮深眼凝他,眸中複雜變遷,雲湧不定,片刻,她低低的朝他道:“鳳兮以前,心底隻有一個願望,便是安然活命,然而待在鬼門關外走過多次後,如今,鳳兮心底,卻依舊隻有一個願望,便是為我爹娘報仇,以慰他們在天之靈。”

“你怎知道他們在天之靈是想讓你為他們報仇?萬一他們希望你平淡生活呢?”

鳳兮垂頭道:“好不容易尋著了親生父母,但他們卻早逝,而且還逝得淒慘,好不容易有了疼我的外祖父,不料他卻在數十年來瞞我不認我。鳳兮,一直都是一個人,孤苦無依,如今有了爹娘了,縱然已無法儘孝,但卻定要為他們報仇。”

說著,見長白山老頭眉頭一皺,似要說話,鳳兮先他一步又道:“鳳兮以前身在姚府,一直羨慕我姐姐姚霜,羨慕她能得爹爹與她娘親的寵愛,我也一直羨慕,有娘親陪伴,有父親寵溺的日子,隻可惜,我知曉自己孤星帶煞,加之母親身份卑微,是以雖盼望,卻不奢望。而今,我終於知曉我並非是受父母嫌棄之人,反而是母親費儘心思的差人將我送出宮闈,讓我存活於世,這份恩情,太重太重。鳳兮如今,已無法為他們儘孝,但他們慘死火海,鳳兮怎能獨自安然苟活,他們之仇,鳳兮不得不報。”

“你這丫頭,委實倔強了,你就不怕你若有個閃失,你父母在天之靈更會不安?”

鳳兮神色開始搖曳,半晌才低低的道:“不會!”

長白山老頭一怔。

鳳兮又道:“因為我若真有個閃失,碧落黃泉,陰曹地府,亦或是紫陌空門,鳳兮便能……見著他們了。”

晚風浮來,涼意浮生。

長白山老頭原地歎了許久,最後終歸是道:“回府吧,你外祖父該是著急了。”

“你還是不願告知我?”

長白山老頭道:“你是我皇侄女,你滿心是想報仇,不願苟活於世,但我與你外祖父,卻是獨獨看中你的性命,獨獨想讓你存活於世。你好歹是名女子,不同於男兒,再者你身子孱弱,不可再受勞累,是以,至於那些仇恨,你知曉了於你不好,再者,你命中有貴人,你隻需靜靜等待,興許不久,你想知曉的一切都能自然而然的清澈明了,你想要的北唐新朝,也能伸手可得。”

鳳兮怔了一下,皺了眉,心下再度複雜橫生。

“走吧!”長白山老頭再度道了一聲,嗓音一落,已是率先往前踏了步。

歸得睿王府大門時,鳳兮卻見睿王府大門外禦林軍陳列,肅肅之意儘顯。

鳳兮心底了然,這番大的陣狀,應是東臨墨池來了。

長白山老頭哈欠一聲,已恢複常日的隨性之意,大大咧咧的朝鳳兮道:“老頭我累了,先回屋去休息了。”

說完,也不待鳳兮反應,他已是毫無興趣的蹭入了府門。

鳳兮望了老頭的背影一眼,也要踏步出門,不料就在此際,身後揚來一道喚聲:“鳳姑娘。”

鳳兮怔了一下,回頭一望,才見不遠處孤零零的站立之人,竟是夜流暄留在這東臨彆院的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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