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風浮動,乳白色氤氳著的霧氣被風吹得微微飄散。
碩廣無垠的渠清河麵上,一葉烏篷飄蕩,舟兒如葉,被寬廣的河麵及周圍山棱襯得格外的渺小。
船上,兩名身材頎長的黑衣人一前一後的撐著船,其餘幾名黑衣人靜靜的立在一旁。
烏篷船的船艙內,鳳兮與顧風祈對著矮桌而坐,氣氛寂寂。
不多時,鳳兮伸手執起茶壺倒茶,才覺茶壺已空,不由眉頭一皺,隻道:“此番走這水路,倒是倉促。待船行至下一個水鄉,便買點吃食,購點茶水。”
顧風祈一身襤褸,淡藍的衣袍雖質地上乘,但因破破碎碎,臟膩不堪,委實顯得有些狼狽,奈何他容顏如玉,舉止從容儒雅,卻又給人一種說不出的寧然平和。
他目光朝鳳兮手中的茶壺一掃,麵容帶笑,輕緩的嗓音揚來:“的確該購置一些東西。在下身上這身袍子,也該換卻了。”
說著,他目光朝船艙外落去,盯著那寬廣清澈的水麵,又道:“此番已過一夜,憑夜流暄的聰明,怕是已知我們此番行的是水路了。因而,即便要置辦一些路上用的東西,也得明日再說。”
鳳兮眉頭微皺,清秀的麵容滑出幾許複雜:“船上無水無食物,我們如何撐得到明日?”
顧風祈微微一笑:“河水清澈,可飲。河中的遊魚,可吃。”
說著,他並未觀察鳳兮的反應,反而是逐漸起身出得船艙,望了一眼兩岸皆是黃樹的群山,最後朝劃船的黑衣暗衛道:“將船停泊至岸邊吧,時辰將至正午,我們倒是得吃點東西。”
劃船的兩名黑衣暗衛皆點頭,手中的竹竿稍稍變了方向,將烏篷船朝不遠處的岸邊劃去。
此際天色上好,周圍也極為難得的撒有陽光。
記得前幾日的南嶽京都城還飛雪飄灑,今日陽光柔和,委實猶如春冬交織,一暖一熱,令人感歎天氣果真無常。
待船隻停泊在岸時,鳳兮也出了船艙,正要從甲板跳至岸邊的石頭上時,不料顧風祈突然朝她伸出手來,儒雅而笑。
鳳兮怔了一下,抬眸觀他,他卻是笑得越發柔和:“我扶你下來。”
鳳兮瞅了一眼他遞來的細長手指,隻道:“不用了,鳳兮還未有這般嬌弱。”
說完,已是稍稍提了裙角,自甲板上跳了下去。
因著昨日奔逃倉促,委實未有食物,此際正午,黑衣暗衛紛紛以內力震魚,以圖以烤魚果腹。
鳳兮坐在一邊略微平坦的地麵,目光時而落在河麵,時而落在對麵的群山,一時之間,微微出神。
不多時,黑衣暗衛們已是極為迅速的處理好了魚,生好了火,擺足架勢烤魚。
待魚香四散時,鳳兮回神,這才發覺不見顧風祈身影。
“大昭皇子呢?”鳳兮目光朝幾名暗衛落來,問。
其中一人恭敬回道:“皇子稱昨日與今早皆是吃的魚,雖能果腹,但終歸膩了口味,是以便上山尋些野菜,打些野味。”
鳳兮眉頭一皺:“他獨自一人去的?”
暗衛紛紛點頭。
鳳兮臉色微變,倒也未再問,然而待暗衛們將魚烤熟,顧風祈恰到好處的回來了。
彼時,他正著單薄中衣,襤朽的淡藍外袍正裹著一堆東西抱在懷裡,清俊的容顏笑得儒雅。
甫一走近,他便將外袍放下,鳳兮垂眸一觀,才見他袍子裡裹著一隻昏死的野兔,還有幾隻大大小小的蟲子,幾條色彩斑斕的蛇,以及幾株模樣怪異的菇,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藥草。
他率先將那隻野兔提起扔給一名暗衛,道:“將這兔子烤了吧,也好換換口味。”
說完,便埋頭下來,開始搗弄那些蟲子及蛇。
鳳兮在他身邊蹲了下來,低低的問:“你將這些兜回來做何?”
他道:“這些東西倒是珍貴,方才在山上尋野兔時,不期然見著了這些東西,便一並兜回來了。”
說著,扭頭朝鳳兮望了一眼,又道:“我瞧你身子瘦弱,便想以這些東西為你補補身子,免得在日後幾日趕路途中,你撐不下去。”
鳳兮眸色微動,淡道:“這些東西,怕是不能補身子吧?”
他有些詫異的望了鳳兮一眼,隨即似是想到了什麼悟然一笑,道:“我倒是差點忘了,鳳兮也看過醫書,怕也知曉一些藥理。隻是這些東西,委實對你有好處。”
鳳兮看過醫術,知曉一些醫理,但終歸不全,更彆提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