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同昌帝依舊冰冷著臉看著他。而一旁的晏景,非常堅定地指著哥舒亭說道:“是你。”
哥舒亭沉下臉。
晏景拂了下衣袖,言辭果斷道:“你先是混淆視聽,令眾人都以為你是嫉妒哥舒岐,為自己樹立出了可憐、悲慘的一麵,目的是讓諸人誤以為你的心思都拘囿於身上,而沒打算為其他陰險歹毒之事費心。然而,你可真是臥薪嘗膽啊,兜兜轉轉了一大圈,到底還是露出了破綻。”
哥舒亭反問:“何來此話?我可聽不明白。”
晏景突然不緊不慢地說道:“隻要脫下你身上的衣袍,就能驗出殘留的血跡。”
朝堂之上的臣子都麵麵相覷,發出窸窸窣窣的議論聲與驚歎聲,眾人的指點、猜疑害得哥舒亭的臉色越發難看,唯獨哥舒岐還信任自己的胞弟,並低聲尋求他自證清白:“弟弟,你把事情的經過全部都說出來,再不要有絲毫隱瞞,陛下開明,必定會對你網開一麵。”
“開明?”哥舒亭卻搖了搖頭,歎息道:“時刻想要吞並哥舒族部落的中原陛下,真的配得起‘開明’二字嗎?”
“你大膽!”晏景指著哥舒亭喝道:“天子麵前,休得無禮!”
“我並非無禮,且我身為哥舒族,斷然是不怕流血的。”哥舒亭推開擋在自己麵前的哥舒岐,向前去一步,仰頭望著高座上的同昌帝,沉聲道:“中原的陛下,我知道你是天子,是皇帝,而我隻是哥舒族部落的次子,但是,你即便是殺了我,也無法令我歸順。”
此話一出,朝堂寂靜無聲,同昌帝與晏景也麵露驚愕,哥舒亭繼續道:“屆時,丟了顏麵的還是你們中原,此事傳儘五湖四海,豈不是個天大的笑話?試問,四海八荒之內,還有誰會敬仰中原呢?”
這時,一直沉默的明意注意到,哥舒亭最後的那句話明顯刺痛了同昌帝,以至於堂堂皇帝的心中,也頓時有了計較。
但畢竟是皇帝,自然不會將內心的喜怒公之於眾。反倒是晏景侍奉同昌帝多年,他很清楚此刻的同昌帝想要說些什麼,便對哥舒亭道:“世子,你不要以為你的這番言辭能蠱惑朝臣與世人,即便是百姓,他們也有自己的丈量。這天下之事從不是靠虛無縹緲的義氣,你今日覺得自己坦坦蕩蕩,可在證據麵前,你也不過是一顆小小的沙礫,即便最終魂飛魄散、不複存在,也不會有人把你說的話放在心上,更別說會有人懼怕你的這份威脅了。”
“懼怕?”哥舒亭似有一聲低低的歎息,“為何需要世人懼怕?我其實,隻需要陛下一個人懼怕就夠了。”
哥舒亭的話令同昌帝感到非常意外,他忽然之間驚覺,這個哥舒族好像是不把死亡放在眼裡的。或許,他早就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打算,倘若他今朝不問罪這個哥舒族,他也會把這盆臟水潑到中原頭上,目的極其明顯,破壞中原與哥舒族之間的邦交,而祖輩苦心經營起來的兩族情誼,都會因他這顆小小的沙礫而產生巨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