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墨正緊緊地抱著唐蘇,忽然他感覺到,她的左手,垂落了下來。
他連忙伸出手,緊緊地抓住了她垂落的左手。
這麼緊緊一握,他才意識到,她的左手,是沒有小指了。
景墨的指尖,驟然一顫。
是了,他記得,是他讓人,殘忍地剁去了她左手的小指!
在地牢中,林念念和景灝,讓人剁了他的腿,她為了護住他,擋在了他麵前。
鋒利的刀子,沒有斬斷他的腿,倒是狠狠地刺到了她的左臂上。
林念念和景灝將他們關起來,鐵了心是要折磨死他們,她受傷了,自然不可能給她傷藥,更不可能給她請醫生。
得不到醫治,她左手臂上的傷口,越來越厲害,最後,倒是慢慢結痂,但她的左臂,卻動不了了。
她為了救他,左臂被廢,而他,卻讓她永遠地缺失了一根手指!
他究竟做了什麼啊!
景墨死死地攥著唐蘇的小手,他以前,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痛不欲生,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徹徹底底懂了。
心口,鈍刀淩遲一般的疼,疼得他無法呼吸,疼得他感覺不到自己的心跳,可不管他多疼,他都無法,洗清他加諸在她身上的罪孽,更無法為她承受半分的苦痛折磨。
“糖糖,對不起,對不起……”
景墨不停地向唐蘇道歉,可是,有些傷害,已經鑄成,不管說多少聲對不起,都於事無補。
那些疼,那些傷,都受過來,銘刻在記憶中,如何能夠消散!
那些身體上的損傷,更是要跟著她走過一輩子,他不管怎麼做,都彌補不了了!
一到醫院,唐蘇和小深就都被推進了急救室。
小深的身體倒是沒有什麼大礙,隻是高燒昏迷,進行過簡單的急救後,就被送到了普通病房。
景墨眸光疼痛地看著被醫生從他麵前匆匆推到病房的小深,他們離開地牢的那一天,他曾經對小深承諾過,他會好好工作,讓他和唐蘇過上好日子。
他會好好保護他們。
可終究還是他,將他們傷得最深。
“小深,對不起。”
縱然,一句對不起,彌補不了什麼,我還是想說,墨叔叔對不起你。
更對不起,你媽媽。
一動不動地站在急救室外麵,看著麵前一直亮著的紅燈,景墨麵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疼痛與凝重。
剛才在斷崖邊上,羅釗一時沒有想明白為什麼自家老大會忽然變得這麼奇怪,但現在,看著他這副痛不欲生的模樣,聽著他一聲聲喊唐蘇糖糖,他好像明白了。
老大深愛的糖糖,很有可能,不是方糖,而是唐蘇。
看著景墨明顯佝僂了的背脊,羅釗心有不忍,他想要說些什麼,安慰下自家老大,可一時之間,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漫長的等待,急救室的大門,終於緩緩打開。
看到醫生摘下口罩走出來,景墨連忙焦急地迎上去,那麼驕傲不可一世的景家大少,此時看上去如同一個無助的、忘記了回家的路的孩童。
“醫生,她怎麼樣?!”
“這次車禍,她倒是沒有傷到要害。隻是她的病……”
聽到醫生說,唐蘇沒有傷到要害,景墨心中不由一喜,可聽到醫生後麵的話,他的心又一瞬間沉淪穀底。
縱然後麵的話醫生還沒有說出口,他也知道,絕對不會是什麼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