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左沒有去參加唐蘇的葬禮,而是弄了一瓶安眠藥。
他知道,一個大男人,尋死覓活的,真的挺掉價的,但唐蘇走了之後,他真的覺得,他的世界,再無光明了。
活著,了無意義。
還不如,去下麵找她,生生世世贖罪。
縱然,就算是他到了地下,也未必能夠洗清他身上的罪孽。
陸淮左總覺得,吞了一瓶安眠藥,還不夠保險,他趁著僅有的一點兒意識,又拔出了他放在床頭櫃裡麵的一把刀。
割腕。
為了不讓血液凝固,以免血流太少,沒法死得徹底,他特地將手腕泡在了溫水浴缸裡麵。
源源不斷的溫水流入,他身體裡麵的血,也能源源不斷地流出。
那些血,都是一些肮臟的血,流乾了,活乾。
曾經,他可以用他的血,給出了車禍的小深輸血,可因為他心中,住進去了一隻惡魔,他拒絕給小深輸血。
他的蘇蘇,隻能以病重之軀,給小深輸血。
結果呢?
結果,他的蘇蘇的病情加重,他還永遠地失去了他們的第二個孩子。
那個時候,他身上的血,很重要,很珍貴,也能發揮些作用,可現在,他身上的血,隻會讓他自己覺得惡心。
看著血液一點點從手腕中流出,陸淮左的心中,是前所未有的輕快與歡喜。
他終於,能去找他的蘇蘇了。
見到他的蘇蘇,他該說些什麼呢?
對,他應該說一句,嗨,小姑娘,你看上去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夢裡見過你,我對你,一見鐘情。
手腕流出的血越來越多,安眠藥漸漸發揮藥性,陸淮左的意識,越來越迷蒙。
恍恍惚惚之中,他又看到了,他和唐蘇初見時的情形。
那時候的她,還沒有徹底對他心死,也沒有對他恨之入骨,她是天地間最明媚的一抹麗色,她的笑容,明晃晃地晃花了他的眼,一眼萬年。
嗨,小姑娘,我來陪你了……
唐蘇葬禮的這天,天氣特彆好,晴空萬裡,但葬禮上的每一個人,心中皆是陰霾遍布。
唐蘇的葬禮,也特彆特彆簡單。
以林家的財力,想要給她舉辦一場再盛大的葬禮,也是輕而易舉,但林霄和蘇茶茶都知道,唐蘇喜歡安靜,她一定想安安靜靜離開,所以,她的葬禮,沒有半分鋪張,隻是她身邊最親近的那些人,來參加了她的葬禮。
在唐蘇的葬禮上,蘇茶茶幾次差點兒哭暈了過去。
墓碑上,唐蘇的笑容明媚燦爛,她的生命,停留在了最好的年華,可是,現場所有的人,卻再也感覺不到了她的溫度。
林霄的眼眶紅得厲害,顯然,這個冷硬的男人,也狠狠地哭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