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昭昭……
昭昭雖然不是他和唐蘇的親骨肉,她是沈歸和沈無憂的孩子,但他一直把她當成是親生女兒疼。
可是在海城,他不許她喊他爸爸,他說她是野種,他還,狠狠地摔開了她……
景墨越想心口疼得越是厲害,他顫抖著伸出手,想要撫摸一下麵前的梳妝台。
隻是,他手抖得實在是太厲害,他怕會不小心將梳妝台上的那麵鏡子打翻,他終究還是訕訕地收回了手。
任劇烈的疼痛,一次一次,將他的整顆心,緊緊包裹,吞噬得,片甲不留。
“老大……”
看到景墨這副痛苦的模樣,羅釗心裡實在是難受,他伸出手,想要攙扶下痛苦地跪倒在地的景墨。
但景墨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之中,他仿佛,都注意不到羅釗的存在。
重重地歎息了一聲,羅釗隻能繼續當自己的木頭樁子,安靜地陪在自家老大身旁。
“糖糖!”
景墨正疼得幾乎要停止呼吸,院子裡麵,就響起了翠花咋咋呼呼的聲音。
翠花激動地拉開房門,衝進去,“糖糖,我看你們家開門了,你回來了是不是?”
翠花沒看到唐蘇,隻看到了頹然而又哀傷地跪在地上的景墨。
“景墨,怎麼是你?糖糖呢?糖糖沒跟你一起回來?”
翠花是個急性子,見景墨不說話,她更著急了,“景墨,糖糖不是去找你了麼?你都回來了,她怎麼沒回來?”
景墨緩緩地抬起臉,聽著翠花咋咋呼呼的聲音,他的心口,更是疼得如同鈍刀一般,緩慢地將他淩遲。
是了,唐蘇去海城,是為了找他。
他讓人把她催眠,她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從她有記憶開始,她就一直生活在這個小院。
甚至,連這座小村莊,她都沒怎麼出去過。
長久地生活在一個近乎封閉的地方,不接觸外麵的人,其實,人都會或多或少,對外麵的世界,心懷畏懼與恐慌。
更何況,唐蘇當時,還與正常人的模樣,十分的不一樣。
她年少白發,那張臉,更是醜得難以描述。
他不敢想,她當時,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敢一個人離開了她生活了那麼久的小院,去千裡之外的海城找她。
初到海城,她一定特彆特彆彷徨,無助。
找到他,她滿心歡喜。
她想要帶他回家。
可是他呢?
他說她是怪物,說她是醜八怪,他還說,她是想要帶著昭昭這個野種碰瓷。
他,殘忍地推開了她。
讓她,無主浮萍一般,在陌生的城市,苦苦掙紮,受儘彆人的白眼與嘲諷。
明明,那是他承諾過,他要守護一生的姑娘。
可最終,他卻將所有的難堪與狼狽,都給了她。
“糖糖……”
景墨疼得那挺拔的身軀,怎麼都站不起來。
他如同失了魂兒一般,眷戀地撫摸著這房間裡麵的每一處擺設。
最終,他又頹然地收回手,那雙黑玉一般的眸,被死寂與疼痛,如同蠶絲一般,一寸一寸,緊緊包裹。
“景墨,你怎麼了?”
看到景墨這副模樣,翠花不由得有些擔憂。
景墨卻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聲音一般,他佝僂著身子,一步一步,又往房間外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