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監獄裡,有吃有喝,還有什麼不好的呢,不過是覺得不值得罷了。
還有得知好兄弟的死訊,有些鬱結存心,便憋了口氣,無法釋懷而已。
比起他,沈希衍死裡逃生,應該過得更難吧,思及此,紀明修又蹙著眉問他。
“你呢,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沈希衍清冷如霧的臉龐,在紀明修看過來的時候,暈染上幾許黯然。
“有人救了。”
他沒有展開說,隻是雲淡風輕,一筆帶過,好像經曆過的遭遇,已經隨風而去。
現在站在眼前的人,是脫胎換骨,重新來過的人,故而顯得要比從前更加冷漠。
那種冷,不是外表的變化,而是從骨子裡散發出來的,連帶著眼神,以及體表溫度,都是冷到極致的。
若說曾經的沈希衍,是外冷內熱,那麼現在的沈希衍,就是從裡冷到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有溫度的。
隔著朦朧霧氣,望著這樣的沈希衍,紀明修便明白,這兩年來,他必然是死裡逃生,吃了很多哭,才會變成如今這般。
紀明修關切的視線,從他的臉上移開,望向他的滿頭銀發,在看清楚顏色後,深邃的眼睛,再次泛紅。
方才還以為是反光的緣故,襯得他的頭發煞白,現在才發現不是光照引起的,而是他的頭發全白了。
而那隻放到自己肩膀上的手,也戴著白色手套,似乎在遮掩著什麼。
紀明修蹙著似墨濃眉,伸出瘦到青筋暴起的大掌,撫向沈希衍的頭發。
“你的頭發,是染的,還是怎麼回事?”
沈希衍濃密深長的眼睫,輕微眨了一下,又在頃刻間,恢複冷淡如常。
“白了。”
輕描淡寫兩個字,卻宛若刀劍,刺進胸膛,令紀明修都跟著難過。
“你還那麼年輕,怎麼就先白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