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單單隻是因為這些人,蘇玉徽也不至於一提到回王宮十分的不願意,往往都是賴在月宮不想啟程,讓蘇玉徽不開心的是,她的母妃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那一種不冷不淡的態度。
在年少的蘇玉徽心中,母妃的模樣更像是一幅清清淡淡的剪影。
她喜歡碧桃花,燕青宮宮中種滿了桃花,每年碧桃花開的時候她托腮凝望著遠方,美麗的麵龐帶著化不開的憂愁,誰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自小離開父母身邊,雖然師傅對她百依百順,但是心思都比常人敏感一些,她覺得母妃或許是不喜歡自己的,因為那出身不祥的預言讓她被王後打壓,被朝臣們詬病,隻是沒有與昭王一樣在明麵上流露出來罷了。
她不會和尋常母親一樣,讓她睡在身邊給她講故事,每次回到王宮她都住在燕青宮的偏殿中;每年回來一次,她不會抱她,離開的時候也不會為她哭;不會問她在王宮中過的好不好,也不會挽留她多陪她幾日;被安敏欺負的時候,她想哭,可是看著母妃清淡的神色隻能將淚水生生的咽了回去。
所以,在蘇玉徽的記憶中,所謂的母妃更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直到十三歲那年……
那一年她與三師兄一起回的王宮,一路上長途跋涉再加上她性情貪玩,回到王宮後便就染上了風寒,一病不起。
她在月宮長大,身體素來強健,再加上素日裡被師傅喂了不少靈丹妙藥,普通的藥物對她根本就不管用。是以這一病就連昭國的禦醫都束手無策,藥不知喂了多少,就那樣昏昏沉沉的睡著。
那些時日她從偏殿搬到了母妃的寢宮,迷迷糊糊中有一雙微涼的手摸著她那滾燙的額頭,溫柔的聲音耐心的哄著她喝藥,在她難受碾轉反側不能安睡的時候,有人輕哼的小曲安撫著她的不安,夜半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她看見素來清冷的母妃在她床邊低聲哭泣著。
目光溫柔慈愛,那時她沒有再懷疑,是那般的篤定,母妃是疼愛自己的。
那一場病讓她吃了不少苦頭,在王宮停留了數月的時間,與此同時她和母妃之間那種無形的隔閡也消除。
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不疼愛自己的孩子,母妃那樣冷淡,或許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可是直到母妃病逝,她依舊不知道究竟她有著什麼樣的苦衷,將自己的親生骨血送到宮外,甚至可以數年不與她相見。
在月宮的時候師傅常與她說的一句話就是“人不能永遠活在過去,要學會向前看,不然這漫長的人生又該如何渡過。”
師傅的三個弟子中,她的性子最像師傅的,過去的事過去的人她從來不會念著,人,總該是要向前看的,所以她很少去想過去的一些東西懷念過去的一些人。
母妃是她十五歲那年碧桃花開的時候病逝的,那時她與冥教等人鬥法傷重,閉關養傷。甚至沒有來得及見她最後一麵,隻是聽師兄徐毅說,楚妃娘娘走的時候很安寧。
王後善妒,母妃的屍骨沒有葬在昭國的皇陵中,按照她的遺願葬在了後山的桃林中,師兄說在那裡可以看得到月宮的方向。
她孜然一身來到這個世間,性情冷淡,唯一所牽掛的是她留在這世間唯一的骨血,人生百年,何其的漫長,注定坎坷的一生誰又能護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