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將整個汴梁城染上了一層淺淺的金色。
此處茶樓占據了西街最好的位置,有兩層高,從雅間的窗戶上看過去能將整個汴梁城儘收眼底。
傍晚十分汴河上起了一層淺薄的霧氣,有船隻穿過石橋,巍峨的皇城在晚霞的籠罩下如詩成畫;石橋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與沿街小販的叫賣聲將這如畫的黃昏又平添了幾分煙火氣。
舉目則青樓畫閣,繡戶珠簾。雕車競駐於禦路,金翠耀目,羅綺飄香。
但是此時她卻沒有心情卻欣賞如此美景。
此時整個雅間內靜悄悄的,追痕將江晚奕帶走之後便退了下去,整個雅間內隻剩下她與趙肅兩個人,氣氛有些微妙。
下麵的人退下去之前將雅間收拾了一番,重新沏了熱茶上來,他盤膝坐在小幾前手中拿著茶杯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杯沿,儼然是有與某人促膝長談之意……
氤氳的霧氣下他淩厲的五官變得柔和幾分,在這樣靜雅的茶室中他坐在那裡收了周身的氣勢,冉冉升起的紫檀香中,倒頗有幾分名士風流的味道。
而此時想要偷溜不成被他堵在了雅間內的某人卻沒有心思欣賞美人……她站在窗邊離他遠遠的,遊移的目光或是看著掛在雅間內那幅潑墨山水畫卷,或是看著外麵熙熙攘攘的汴梁街道,手指摳著窗柩上雕花的海棠圖案,就是不敢看他。
哪裡還有比她更倒黴的!不打自招的將自己的秘密合盤脫出也就算了,本盤算著出城避幾天風頭,未曾想到這廝早就預料到了她的想法,十分狡猾的將金風、玉露送到蘇家,今天還直接將她堵在了茶樓!
她一時間思緒有些飄忽,那天究竟說了什麼她實在記不清了,但是在朦朧之間她依稀記得自己好像與他舉止十分親密……
想到此處,她不由心生憤恨——趙煜那廝行事實在太過分了,用赤膽花算計她也就算了,偏偏還加了藥物抹去了她的記憶!
她正摳著窗柩上的花紋怔怔想著事情呢,驀然覺得耳畔一陣酥溫熱之感,他那清冷醇厚的聲音道:“不是說我是你最親近之人麼!怎麼連看本王都不敢……”
溫熱的呼吸灑在她敏感的脖子上,他眼睜睜的看著那紅暈爬上那如玉般白皙的皮膚上,從耳垂到脖子觸目所及的地方都染上了粉色。
不曾想到他忽然靠的這般近,她像是隻受了驚嚇的小動物,驀然回頭,冰涼的發絲正好擦過他的唇,他的眼神暗沉了幾分。
蘇玉徽倒是沒察覺到他的異常,一雙桃花眼瞪的圓圓的不敢置信的看著他,這樣子看起來頗有些傻氣,哪裡還有之前她算計江晚奕時機敏的樣子。
“你竟然偷聽我們說話!”因為震驚與羞惱,倒是讓她未曾注意到二人如此親近的姿勢,氣鼓鼓的瞪著他道,但是因為身高差距太大隻能仰頭看著他,沒有絲毫氣勢可言。
趙肅倒是有些無辜,“你們聲音太大,我在樓下便就聽見了……”
有時候耳力太好也會讓人誤會啊。
不過若非如此,他怎會知道她對他的信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