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此處是距離汴梁城數百裡之遙的驛站,趙肅一行人日夜兼程從浮雲城到汴梁竟比蔣青風還早到了一日,便在此處等待江南巡查的儀仗隊回合。
年久失修的驛站在黃昏暮色的籠罩下顯得十分冷清,汴梁城周邊稍微大一點的驛站都遍布東宮的眼線,是以他們便選擇了此處不顯眼的小驛站作為回合的地方,看守驛站的不過是一個年過六旬的老翁,耳目不怎聰明,方便了趙肅等人的行事。
此時空蕩蕩的庭院中,趙肅正在擦拭著手中的劍。從浮雲城半路被澹月攔截折回汴梁後,這一路趙肅沉默異常,雖然素日裡趙肅並非話多之人,但是跟在年趙肅身邊多年的追痕卻敏銳的察覺到了自家主子不尋常之處。
這一路披星戴月的趕回汴梁,閒暇之時自家主子總是擦拭著手中的劍不知在想什麼——這把修羅劍跟隨主子多年,平日裡主子惜若珍寶但因為煞氣太重,隻在大戰前後拭劍,卻不知為何這一路這般頻繁,那陰鷙的眉宇之下帶著濃鬱的、化不開的煞氣!
“主子。”追痕按下心中的思緒,上前道,“陸大人遞了消息來。”
“噌”的一聲,那把令世人聞風喪膽的寶劍收回了劍鞘之中,追痕按下心中莫名的戰栗之意,道:“豫章王事,有眉目了。”
陸錚博覽群書,家中有藏書無數,正是因為如此趙肅便讓他去查關於昔年豫章王軒轅辛身後之事。
趙肅到底還是在意的,那藏在武安侯府密室中的那幅前朝的畫竟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這讓他心中十分不安。
“說。”趙肅聲音平靜道,隻有他自己知道此刻的內心有一種奇異的忐忑之感。
追痕不知此時趙肅心中複雜之意,回道:“豫章王失蹤的那一年正是武宗帝二十二年冬。那一年正值邊境叛亂,狼煙四起,夷人乘機舉兵謀反連下七座城池,眼看青城即將失守汴梁岌岌可危之際,朝中竟無可用之將。”
史書,記載武宗帝在政二十三年,卻是一位毀譽參半的帝王。前半生的武宗帝文治武功,將整個大禦無論是從經濟還是農貿推動到了極其繁盛的時期,史稱開元之治。
但是武宗帝晚年因為年輕時南征北戰落下了病根,纏綿病榻之上,聽信術士之言開始尋求長生不老之術,寵信佞臣耗費舉國之力尋求海外仙藥,朝政之上行事也越發荒誕。
誅殺良臣猛將,猜忌心也越來越重。
昔年四海臣服的大禦到了武宗帝晚年時期卻被夷人禍亂所擾,丟失數座城池汴梁岌岌可危之際竟無可用的良將平定禍亂。
彼時朝中大臣跪求在隱居於驪山行宮的豫章王率兵出征,但武宗帝遲遲不絕。那時誰都沒想到,正是因為這樣的萬眾所求,正是因為豫章王軒轅辛在軍中難以超越的威望,在時隔數十年之後,竟讓武宗帝起了殺心!
“當時豫章王已經察覺到了危險,便命人將膝下的一子一女秘密送出了汴梁城。在孩子送走後當天晚上,武宗帝密召豫章王進宮。次日,豫章王奉命出征,朝中卻以蕭凜為主帥,他秘密率領一隊人馬為先鋒解青城之困。正是因為武宗帝不欲他再建功立業在軍中再添加威望威脅到他的帝位讓他隱姓埋名隨軍出征,便有了史書上天降奇兵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