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生唯一讓他真心以待的人很少,一個謝婉,另一個便就是蘇瑾瑜了。但這兩個人下場都很慘,一個鬱鬱而終,另一個……少年不得誌,還瘸了腿。
蘇玉徽這般想著,一方麵又分神看向蘇瑾瑜的反應。
卻見他背脊挺的很直,麵無表情,看不出此時的情緒如何,淡淡的說道:“哪怕是昔年恩師因您慘死,顧門之變不知多少師兄弟死在您的手中,我雖恨您,卻從未要過您死。到如今這個下場,不過是你咎由自取罷了。”
他語氣平淡的說道,沒有怨恨也沒有不甘。
聽到寄予厚望的獨子口中“咎由自取”四字之時,縱使深沉如蘇顯,平靜的表情也不由流露出三分痛楚之色,道:“原來,這些年我為你汲汲經營。希望你能成為萬人之上的位置,不會如同我這般,為權勢所逼,處處無奈。可……在你心中,卻也不過是咎由自取。”
看著蘇顯一副悲涼的樣子,蘇玉徽眉心攏了攏。
她是知道,蘇瑾瑜雖然看似冷硬,但最為淳孝不過。蘇顯若是以父子之情來要挾蘇瑾瑜,今日蘇瑾瑜少不得夾在兩者之間左右為難。
蘇玉徽冷笑一聲,在蘇瑾瑜開口之前,道:“不愧是蘇相,在這個時候,還能將自己的野心說成是舔犢情深。但這些年來,你又為兄長真正做過什麼?屬於父親的疼愛,還是如同師長一般的諄諄教誨?”
蘇顯知道,今日的人手中有蘇瑾瑜的人,他故意說一番話便是想讓蘇瑾瑜心思鬆動,能夠爭取一線生機。
未曾想到,話還未曾說出口,卻被蘇玉徽早先一步看穿了他的打算,截住了話。
蘇顯眼神怨恨的看向蘇玉徽——哪怕她叫了他一年的父親,可是在蘇顯的心中對蘇玉徽的恨意甚至是超過了趙肅。
這些年,無論是朝中局勢還是尋找連城璧的進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可是自從蘇玉徽回到蘇家之後,一切都變了。
尋找連城璧的計劃暴露,蘇家後宅的陳年隱秘被揭發,甚至三番兩次,趙肅在蘇玉徽的幫助下,躲過了暗殺。
蘇顯絲毫不掩飾的目光像是淬了毒一樣,盯著蘇玉徽。那樣的惡意太怨毒,就連蘇玉徽也不由覺得脖頸一涼。
而在這個時候,蘇瑾瑜不動聲色的將蘇玉徽擋在了身後,迎著蘇顯陰冷的目光道:“你所做的這一切,都隻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比起所謂的權勢和富貴,我寧可希望生於尋常人家,父母恩愛,一生順遂。”
蘇瑾瑜的模樣雖然像蘇顯,但是性格卻與謝婉一樣,善良醇厚,沒有野心。
“所以……父親,在大錯未曾鑄成之前,將兵力防布圖交出來吧。”
蘇顯幽深的目光,深深的看著蘇瑾瑜,如同一團濃霧一般,看不清他眼底的神情如何。
許久許久之後,蘇顯方才堪堪收回目光,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奇異的笑,指著趙肅道:“你以為,他隻是為了那大傾的兵力防布圖嗎?”
不是兵力防布圖還是什麼?蘇玉徽與蘇瑾瑜相互對視了一眼,看出了眼底的不解。
“他是為了,那個東西,可比兵力防布圖重要多了……”蘇顯詭譎的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