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雪厭惡地看了這小丫鬟一眼,轉過身去,神情若有所思地看著庭院裡的幾棵杉樹。
小丫鬟忐忑望著她的側臉:“陸姑娘,若,若是林姑姑找到我了,她問我為何鬼鬼祟祟,我怎麼說呢。”
陸玉雪雙目微眯:“那你就如實說,便說,是我派你去的。”
“啊!”小丫鬟抬手掩唇,“這是,要我自認?”
陸玉雪笑了,冷冷地側身,目光看回她:“對,你就這樣說,最好言辭刻薄,激怒這位林姑姑,讓她直接抓著你去找蘇東蓉。待到蘇東蓉跟前後,你便立即否認,將這一切推回去。你是伺候蘇東蓉的,到時候,蘇東蓉為了自己的臉麵,絕對會護著你。”
蘇東蓉是平安侯蘇東林的妹妹,也是整個平安侯府裡最不好惹的女人,小丫鬟幾乎一下明白過來,陸玉雪的用意。
陸玉雪抬手,漫不經心地撫摸著自己平平坦坦的小腹:“我得讓宋知晴出手對付我,我便不信,這個殘廢這麼沉得住氣。”
她腹中根本沒有孩子,原以為昨天在那假山石林中暗示宋知晴一番後,宋知晴回去會大作文章,結果一夜過去,無事發生。
今早想令這小丫鬟去高雲軒找到明香,添油加醋,讓明香將此事宣揚出去,結果,這廢物一過去就被林姑姑撞見了。
腹中有無孩子是最好驗彆的,隻要宋知晴那些人敢聲揚此事,結果驗明正身,她陸玉雪還是個清白的姑娘,那宋知晴就坐實了“妒婦”和“長舌婦”之稱,蘇言即便更難容她。
可是,這殘廢未免太能忍。
思及昨日見到那張臉時的驚豔之感,陸玉雪仍覺不舒服。
尤其是宋知晴往輪椅上那輕輕懶懶的一靠,大方自若,從容閒定,哪有半分寄人籬下守活寡的卑怯。
她,真的是山野出來的丫頭?
餘光瞧見小丫鬟瑟瑟發抖,麵色慘白,陸玉雪心底的不快加劇,冷冷地丟下一句話:“此事辦好,你爹的藥錢我即刻就差人送去,否則,你等著他病死在床吧。”
林姑姑回去廚房重新換了食物,送去小南樓時,宋知晴已快將筆架修好了。
她新鋸了一塊小木頭,兩端削琢成榫頭,筆架上的橫木斷裂處,則被她造出榫眼。
她將這截寬度一模一樣的新木頭放置其中,但聽兩端哢嚓一聲,榫卯咬合,橫木完美嵌入。
她再以兩個小圓木塞入兩端銜接處的小圓孔中,不費一釘一錘,橫木重新端直。
另外一根斷裂的橫木也被她依樣修好。
明香在旁調好漆,宋知晴以毛筆輕輕蘸取,將橫木重新描畫上色,待乾後,便又是原來的筆架。
林姑姑目露讚歎:“二少奶奶,您真是一雙巧手,我還以為,這筆架要被扔了呢。”
宋知晴擱下筆,笑道:“怎麼會呢,我很喜歡這筆架。”
這筆架,是她師弟送她得第一樣禮物。師弟送她時說,這是仿照他父親生前案上常擺得那件筆架做的。
思及師弟,宋知晴心底歎惋,師父三個月沒有消息了,師弟這次出府也有十日多,她恍惚覺得,自己好像成了一座孤島。
如果,我的雙腿還能走動,那該多好。
宋知晴在心裡很小聲地說。
“二少奶奶!”門外忽然傳來李嬤嬤的聲音。
屋內的姑娘們紛紛看去。
李嬤嬤立在門口,笑道:“二少奶奶,您昨夜睡得可好?”
說著,李嬤嬤的目光朝屋裡的床鋪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