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歌冷冷的看著田若雪不語,田若雪又滿臉得意的道:“你一定能猜到了,對不對?”
田若雪見傾歌不理她,她又自顧自的道:“諸葛琛被銀龍鞭所傷,這些天來一直在那個驛站裡養傷,所以五天之內他一定能趕來,而他隻要一來這裡,我就會讓他有去無回。”說罷,她又滿臉婉惜的道:“隻是可惜了他那副讓人著迷的皮囊。”
“你真毒!”傾歌淡淡的道:“怪不得他當年死活不願娶你,你嫁不出去了才嫁一個可以做你父親的人。換做是我,隻怕早早就殺了你了。”
田若雪不以為意的道:“我毒又如何?還不是被你們逼出來的!”她的眸子裡滿是狠厲的看著傾歌道:“我還可以告訴你,隻要他一死,你也休想活下去,你不要以為易子龍能護得了你!”
傾歌的眸子轉寒,她剛想將一切都放下,自私一些過自己的日子時,田若雪就來破壞了。是不是她從一開始就逃不過這一場紛爭?既然逃不開,那就好好的麵對,眼前這個惡毒至極的女子,實在是太過可惡。
“怎麼樣?怕了嗎?”田若雪滿臉獰笑,她那張原本妖嬈的五官在這樣的張狂的笑容下也扭曲的變了形,醜陋的讓人心生鄙夷。
傾歌淡淡一笑道:“你都已經將一切都計劃好了,那便由得你去。隻是我也可以告訴你,如果你想用諸葛琛的生死來威脅和恐嚇我的話,你的算盤就打錯了,他的生死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如果你想殺我的話,那麼我也可以告訴你,那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再提醒你一句,上一次你僥幸從陷阱裡逃了出去,這一次隻怕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了。我是想過讓子龍保護我,但是即使他不保護我,我也能保護得了自己。我上一次一個人能殺你,那麼就還能再殺你一次!”
說罷,她朝田若雪燦然一笑,清亮的眸子裡寒意逼人,殺機疊起。
“你!”田若雪大怒,揚掌就朝她擊來。
傾歌輕身避過,田若雪揚掌再次擊來,她的眉頭微微皺起,正欲還擊時,田若雪的手便被人一掌格開,冷冽的殺氣將她的身體蕩開了十餘步,她扶著桌子站定後,還覺得身上氣血翻騰,五臟六腑如同被移了位。
易子龍冷冷的道:“這裡是太子府,還輪不到你來放肆!”
“你就是這樣對長輩說話的!”田若雪冷喝道。
“你算什麼長輩?”易子龍冷哼一聲道:“如果不是看在父皇的麵子上,我早就一劍殺了你!你這個包藏禍心的女人!”
“你……”田若雪氣的滿臉通紅。
易子龍的眸子裡殺機一片道:“給我滾出去!”
田若雪氣的就朝外走去,易子龍又大聲道:“來人,吩咐下去,以後如果沒有經過我的允許田貴妃再踏入太子府半步,格殺勿論!”
“你!”田若雪銀牙一咬,輕哼一聲便走了出去。
傾歌的眉頭微微皺起,易子龍在旁邊道:“她是我吳國的毒瘤,可是父皇太寵她,我上次要殺的時候被我父皇攔了下來,否則也容不得她在這裡撒野!”
傾歌輕歎一口氣道:“現在該怎麼辦?”
“你愛諸葛琛嗎?”易子龍問的有些小心翼翼。
傾歌的眸子裡微微有些迷離,卻淡淡的道:“我欠他一條命,卻也恨他入骨。”她忍不住在心裡問自己,她愛諸葛琛嗎?她怎麼可能會愛上他!他要殺她最親最近的三哥,還毀了她一生一世的幸福,她又豈會愛上他?隻是內心深處的一角,卻還是染上了一層擔心和關切。
她眼裡的情緒沒能逃過易子龍的眼睛,他淡淡的道:“田若雪此時來找你,隻怕除了告訴你諸葛琛的事情之外,也帶著點點試探我的意思。如果我沒有料錯的話,她隻怕已經說服父皇隻要諸葛琛一踏入吳國的土地,便會想方設法斬殺他。”
“為什麼?”傾歌眯著眼睛道:“吳國和楚國的關係看起來並不壞,他若是死了,楚國隻怕不會善罷甘休。”
“諸葛珂前段時間送來了一封密信,說隻要我們願意幫他殺了諸葛琛,他就有辦法登上權位。而洛辰帝也一直恨諸葛琛入骨,早就想殺他了。而諸葛珂的本事遠遠不及諸葛琛,他若是登上權位,我吳國再不懼楚國半分。”易子龍淡淡的道。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傾歌看著易子龍道。
易子龍輕輕拉過她的手道:“因為我們快要成親了,這些事情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瞞你。而且我也可以答應你,隻要你想問什麼,我都會如實告訴你。”
傾歌微微一怔,見他的眸子裡一片溫和,她的頭微微低下,輕歎道:“你不用對我這麼好,我不值得。”
“我覺得值得便是值得。”易子龍緩緩的道。
傾歌的心裡一時有些迷亂,也有一些感動,卻又問道:“在皇陵的時候,諸葛珂是你派人救下來的?”
“是!”易子龍回答道:“雖然我幾年前放過一次諸葛琛,但是楚國若是真的全在他的掌控之中的話,吳國便會有危險,所有在楚國太子府裡的時候,我並沒有阻止阿捷派人刺人沐桓和你。”
“你是知道那些刺客殺不了我和三哥,對不對?”傾歌問道。
“有這一方麵的原因。”易子龍看著她道:“對我而言,隻要製造矛盾就好,不會讓你們受到傷害,所以我見阿捷將殺手派出之後,就命人去通知諸葛琛,有他在,那些殺手根本就傷不到你們。”
“唉!”傾歌滿臉無奈的道:“為什麼要在那個時候動手?”
“你們隻怕早就猜出來阿捷的傷是她自己弄的,而當時在楚國,事情一旦被人捅破,就有了嫁禍之嫌,為了安全起見,便隻有派人去刺殺你們了。這樣既能給諸葛琛台階下,也能給我們製造魏楚之間的矛盾。”易子龍看著傾歌道:“可是我們這麼辛苦的布局和暗中較量,到最後卻終是便宜了沐桓……”
“你恨我三哥嗎?”傾歌問道。
“恨!”易子龍咬著牙道:“如果不是他當年做出那樣的選擇,阿茹便不會死!”
傾歌輕輕咬了咬唇後道:“其實很多時候我都弄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非要弄的你死我活,難道疆土的擴張就真的那麼重要嗎?”
易子龍愣了一下後才道:“對於任何一個男子而言,都沒有人願意被人說成是懦夫,都想成為強者,而疆土的擴張就是最能證明一個男子漢能力。你也生於皇室,這些道理隻怕也早早都清楚了。”
傾歌搖了搖頭道:“我隻是一個女子,我不清楚!”說罷,在旁邊的桌子旁坐了下來。
易子龍淡淡一笑,不再說話。
傾歌又問道:“這一次諸葛琛若是來了,你是不是真的會殺了他?”
“會。”易子龍答道:“他這一次從邊關而來,身邊除了程亮之外,再無其它的親信。此時是殺他最好的時機,如果他有這樣好的機會殺我,我相信他也不會放過。”
傾歌幽幽的問道:“如果他不來呢?”
易子龍愣了一下道:“他不可能不來……”
“你怎麼知道?”傾歌打斷他的話道。
易子龍看著她道:“我是男人,看得懂男人的眼睛,雖然以前見到他和你相處的時候有做戲之嫌,可是他隻怕已經假戲真做了,他的眼睛出賣了他的心。”
“我卻並不這麼覺得。”傾歌緩緩的道:“在他的心裡,沒有什麼比他的命更重要。”
“看來你的確是不了解他。”易子龍緩緩的道:“他看起來冷漠無情,而且手段殘忍狠厲,可是在他卻是世上最至情至性之人,否則當年在戰場上他也不會為了救程亮,險些連命都搭上,在他的心裡,程亮與他親過那些皇族的兄弟。而他這一生也從未對哪個女子動過情,一旦動情便可犧牲一切,哪怕是他的命。”
傾歌的眸子刹那間染上層層寒霜,冷冷的道:“所以那一日在大廳裡你告訴蒼青帝你愛我時,早就已經料到了後續事情的發展,所以你所謂的娶我,也不過是為了利用我將諸葛琛引來,從而殺了他?”
易子龍輕輕歎了一口氣道:“最初說出那些話的時候,隻是為了保護你,並未想太多,但是那天晚上我回到太子府時,便猜到了後續事情的發展。所以我原本有能力阻止田若雪將你我大婚的消息散播出去卻沒有阻止,是存了些許私心的。”
傾歌伸手揉了揉額頭,她將眼睛微微閉起來道:“那天晚上我是真的想告訴自己將雲舒忘掉,將所有的一切全部不管,試著去接受你,可是沒想到我才逃開嫁給諸葛琛的棋局,卻又陷入你替我下的棋局,難道我這一生都真的隻能像棋子一樣任由你們下來下去嗎?”
她隻覺得心裡有些悶,有些煩躁,還有些無可奈何,到這一刻,易子龍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陡然變的有些可憎了起來,隻是再細細一想,他做的似乎也沒有錯,如果將兩人的身份一對換,她隻怕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既能娶到自己中意之人,又能將對手除去。
“傾歌!”易子龍在旁低喚道:“我真的從來沒有想到要傷害你,也從沒想過要利用你,隻是……”
“隻是我的身份實在是太過特殊,不管你願不願意,我都極易被扯進這一堆事非的旋渦之中,對不對?”傾歌將眼睛睜開看著易子龍道。
陽光從窗外照了進來,照在他的臉上,和著原本就屬於他的陽光的感覺,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氣宇軒昂,高大的身體被陽光一照,仿佛變得堅定無比,為他平添的幾分磊落的感覺。
易子龍看著她不語,傾歌緩緩的道:“我雖然很恨被人當做棋子,可是這一件事情卻也並不怨你,我信你對我說的話。也不管你對這一場婚事存了什麼樣的心思,你救我多次卻是抹不掉的事實。”
易子龍定定的看著她道:“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利用你!”
傾歌不語,易子龍又道:“你在意諸葛琛的生死嗎?”
傾歌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何,當她聽到田若雪說諸葛琛那一日明知道銀龍鞭那麼厲害和狠毒卻還替她擋下,她的心就有些煩亂。這一堆剪不斷理還亂的思緒讓她如何弄的清楚,她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以前是天天盼著他死,可是現在卻有些迷糊了。”
易子龍的眼裡有了一抹受傷,他咬著牙道:“你是不是愛上了他?”
“不是。”傾歌歎了一口氣道:“我來吳國之前和他同生共死過,所以再聽到有關他的消息難免會有些觸動。如果他因為我而死的話,我想我會為他感到難過。”她看了他一眼後道:“如你所言,他若是至情至性之人,真心愛我卻因我而死,那也太過殘忍了些。”
易子龍的眸子裡有了一抹無奈,他看著傾歌道:“說到底,你的心裡還是在乎他。”
大婚的前一晚,傾歌坐在梳妝台前發呆,幽幽的燭光照著那麵本不太清楚的銅鏡,讓她的心裡生出了些許悲切,梳妝台旁放著一碗黑黑的藥碗,她的眉頭不禁再次皺了起來。
自她到達吳國之後,她的身體狀況便一日好過一日,原本讓她身體難過至極的寒毒似乎在慢慢消散,也不知道是藥的緣故還是天氣轉暖的緣故,她的身體已能感受到點點暖意,手也再無往日的冰冷了。
或許易子龍說的很對,她實在是適合在吳國這種地方生活,這裡四季如春,繁華遍地。
隻是諸葛琛若是真的因她而死的話,她……她的心隻怕也會有些愧疚。平心而論,諸葛琛對她也不算太壞,縱然有千般惱他卻還是有些為他的安全擔心。
她緩緩的拿起那碗藥,將藥汁儘數喝入腹中,嘴裡苦的緊,忙吃了一顆蜜餞。卻又莫名其妙的想起雲舒將她拋下後,諸葛琛將她帶回太子府時的情景,那一日他逼著她喝下又苦又濃的藥汁後又喂她吃了一顆蜜餞。他眼裡的關心並不假,而她卻從來都沒有正視過。
她伸手揉了揉眉心,不願再去想那些事情,正在此時,一股殺機朝她襲來。她的心裡伸起濃濃的無奈,看來吳國想要她命的人真多,這個看起來一片平靜的太子府裡也太過危險。
她一個側身險險避過了那一擊,抬腳重重一踢便將那黑衣人手中的長劍踢落,那黑衣人的眼裡滿是驚訝,她輕哼一聲道:“七姑娘,就你這樣的身手還想來殺我,也太過好笑了些!”
黑衣人將麵紗揭落,果然是七姑娘,她咬著牙問:“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傾歌淡淡的道:“你的眼睛這麼漂亮,任誰見一次都不會忘記。”
七姑娘輕哼一聲道:“你果然不笨!”
“你也不笨!”傾歌淡淡的道:“你原本以為我武功平平,本打算趁我不備將我殺了。可是見我武功遠遠比你高的時候,你就開始為自己留退路了,你的應變能力實在是讓我佩服。”她掃了一眼七姑娘後又道:“看來你對你的龍哥哥的情意也不過如此。”
七姑娘咬著牙道:“我對龍哥哥的感情有多深,你根本就管不著!”
“如果你的龍哥哥不是當朝太子,你還會愛他嗎?”傾歌緩緩的道。
七姑娘的眼裡有了一絲呆愣,傾歌長歎道:“我對這個太子妃之位並不在乎,如果你真想要的話,我便送給你好了。”
“你不愛龍哥哥?”七姑娘的眼裡滿是驚訝。
傾歌淡淡的道:“我隻想和你做個交易。”
“你早知道我會來找你?”七姑娘定定的看著傾歌道:“你今天將外麵的侍衛全部支開就是為了等我?”
“你真聰明。”傾歌微笑道:“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聰明幾分。”
七姑娘輕哼一聲道:“你卻太過自作聰明!這裡的侍衛不在,我一樣可以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傾歌淡淡的道:“你從一進來就對我用了攝魂香,知道殺不死我之後便和我說話分散我的精力,想等攝魂香毒性發作後殺我。是不是?”
七姑娘的眼裡有了一絲懼意,傾歌又淺笑道:“我被寒毒所困多年,寒毒霸道至極,尋常的毒根本就傷不了我。更兼我的身上還有攝魂香的解藥,所以你下的藥對我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
七姑娘定定的看著傾歌道:“你比田貴妃厲害多了,她也不會是你的對手。你要和我做什麼交易?”說罷,她將劍收入劍鞘,眼裡有了一抹敬佩之意。
傾歌緩緩的道:“你果然聰明無比,懂得權衡利害關係!”說罷,她的眸子裡有了一抹深沉道:“我要和你做的交易就是你明日替我和你的龍哥哥拜堂,同時你替我準備一匹天山雪驥。”
七姑娘的眼裡驚訝更重,她定定的看著傾歌道:“你不願意嫁給龍哥哥?”
“原本是願意的,可是我不想做棋子。”傾歌淡淡的道。
“你怎麼知道我有天山雪驥?”七姑娘的眼裡滿是驚異。
傾歌緩緩的道:“四大世家之首的陳家負責整個吳國馬匹的供應,又怎麼可能沒有天山雪驥?”
“沐傾歌,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女子。”七姑娘的眼裡滿是讚歎,她似想起了什麼又道:“其實你愛的人是諸葛琛對不對?”傾歌還未回答,她又道:“所以你原本打算嫁給龍哥哥,卻又因為諸葛琛的到來所以你想去救他,對不對?”
傾歌微微一笑道:“你說對了一些,卻也不全是。隻是這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願不願意和我做這筆交易。”她看了一眼七姑娘後道:“其實對你而言這也不是什麼交易,而是求之不得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