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子龍從暗影的手中逃脫之後,心裡暗呼僥幸,施展輕功便朝後宮的方向奔去,他現在雖然身受重傷,卻由於有極好的根基,要避開那些侍衛的眼線,倒也不是難事。他極快的朝皇宮裡的秘道奔去,他要先去確認一下蒼青帝是否安全。
隻是他才走到那裡,卻見到四處圍滿了楚國的士兵,如果他沒有受傷,從避過這些士兵的耳目逃入地道之中不是難事,可是現在他身受重傷,隻怕是避不開那些士兵了。
他聽到不遠處傳來了集結的鳴號,他的眸子微微一沉,靜靜的躺在了屋脊上一方麵為了避開那些士兵,另一方麵他逃跑到這裡,身上有傷,卻連喘氣的時間都沒有,剛好趁這一刻,好好調整一下內息。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藥丸來輕輕服下,再運了一小周天的氣,這才覺得好了一些。
而那些原本來巡邏的士兵在聽到集結的號角之後,便朝宮內走去,隻留下幾個守衛守在那裡。他的心裡不禁鬆了一口氣,他經過這番休整,已經好了很多,要避開那幾個士兵的眼線,對他而言並非難事。他緩緩的站起身來,再如疾風一般掠過屋簷,極快的藏入花叢之中。再趁士兵不備,極快的隱入假山之後。
假山後就是那條出宮的地道,那裡極為隱蔽,假山上有一塊如碗大的石頭,他輕輕將那石頭挪動,隻聽得一聲輕響,那假山旁的地上便有了一個隻容一人通過的地道。地道口也隱藏的極好,若不細細搜索是不可能發現了。
他一個飛身便走了進去,他一進去,便觸動裡麵的機關,將洞口封閉了起來,洞裡一片漆黑,裡麵遍布了蜘蛛網,看起來好似沒有人來過一般。
易子龍的心裡有了一抹焦急,如果蒼青帝不在這裡的話,那麼隻怕是落入了諸葛琛的手中了,他的眸子有了一絲深層,在思索要不要去營救蒼青帝。
正在此時,外麵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他的胸口也一片火辣辣的痛,他咬緊了唇,一動不動的伏在洞口。緊接著便傳來了說話聲:“你就算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龍哥哥的下落!”
他心裡微微一驚,那是七姑娘的聲音,他的眸子微微一合,心裡升起了一抹擔心。
緊著他又聽到了傾歌的聲音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殺你,隻會讓你生不如死。”
七姑娘怒道:“最毒婦人心,沐傾歌,你簡直就不是人!”
“你不用這麼生氣,比起你以前對我所作所為,我的這些行為是一點都不過份。”傾歌的聲音聽起來極冷,不帶一點感情,似還含了絲絲怒氣。
七姑娘輕哼一聲,傾歌又道:“我有時候也真的想不明白,易子龍的心裡根本就沒有你,你為何還對他念念不忘?”
“因為我愛他!”七姑娘咬著唇道:“比你愛諸葛琛還要愛,可惜的是他的心裡隻有你,根本就容不下我的存在,所以沐傾歌,我恨你,恨透了你!”
傾歌淡淡的道:“他現在已經成了亡國之君了,你還愛他嗎?”
“愛一個人是不在乎他的地位的。”七姑娘低低的道:“他就算一無所有了,也是我的龍哥哥,不要說我不知道他的下落,就算我知道也絕不會告訴你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強求了,隻是你明明知道我不會放過你,為什麼還要呆在那塊圓石上不走,難道你和易子龍約在那裡見麵?”傾歌淡淡的問。
易子龍在地道之中,將兩人的對話聽得清清楚,心裡卻升起了萬千感慨,原本已如死灰的心又燃起了層層希望。他原本以為七姑娘和他說那句話隻是說說而已,沒料到她卻真的在那裡等他。回想起這些年來他和七姑娘的相處,他的心裡一片暗然,他才發現七姑娘對他的確很好,而他卻從來都沒有好好對過她。
危難之際見人心,現在隻所整個吳國都投靠了楚國,所有的王公大臣為了活命都成了楚國的奴仆,隻有她一個人依舊在等他,依舊傻傻的在等他!這份真情讓他如何以對?如果不是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他隻怕永遠都體會不到。可是現在體會到,卻終是晚了!他曾經要殺她,而她卻一直深愛著他,從不記他的仇!或許這個世上再沒有其它人會如此真心的對他了。
淚水緩緩的流了下來,他的心裡升起了濃濃的感動。
七姑娘冷冷的道:“我才沒有和他約那個地方見麵,隻不過覺得那裡的風景好,所以就在那裡賞風景!”
傾歌冷笑道:“你倒是極懂得選地點賞風景!”
七姑娘淡然不語,傾歌又道:“我今天還聽到了一件極有意思的事,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七姑娘咬著牙道:“你說的事情肯定不會是好事!”
“那不見得。”傾歌淡淡的道:“或許還能讓你忘了你的龍哥哥,從今往後讓你們陳家死心塌地的為楚國做事。”
“呸!”七姑娘怒道:“你休想!”
“是不是休想,你聽完之後才知道。”傾歌的嘴角微微上揚,緊接著厲聲道:“帶上來!”
七姑娘見一個老者被帶到她的身邊,她睜大眼睛道:“爹爹,你怎麼在這裡?”她扭過頭對傾歌道:“你言而無信,放了我爹!”
“你錯了,他不是你爹!”傾歌淡笑道:“陳老爺,這個秘密你也藏了這麼多年了,不如今天就告訴七姑娘吧,免得她經常叫錯。”
“你放屁!”七姑娘怒道:“他不是我爹,難道是你爹不成?”
傾歌淡淡的道:“他不你我爹,也不是你爹,而是易子龍的爹,陳老爺,那個故事你是不是也該講給七姑娘聽,讓她徹底斷了對易子龍的念法啊?”
陳遷躬身道:“七七,她說的是真的,你真的不是我的女兒,而是當朝的公主。”
易子龍在地道下聽到這些話,隻覺得心頭大震,眼裡滿是難以置信,他低低的自言自語道:“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是陳家的兒子?”
七姑娘瞪大眼睛道:“怎麼可能,我怎麼可能會是公主,爹,你弄錯了吧!”
陳遷長歎一口氣道:“我真的沒有弄錯,當年皇上他生了五個公主後,一直沒有皇子,而皇宮裡的妃子又一直爭強鬥勝,皇後當年還是一個下等的妃子時身懷有孕,皇上一直盼著生下龍子,皇後心裡著急,盼著生下龍子穩固她的地位,卻又擔心會生下公主。”
“後來呢?”七姑娘問。
陳遷又接著道:“於是皇後便秘秘派人將朝中大臣的家眷全部調查了一遍,終於發現你娘懷孕的日期也差不多,後來她就偷偷的把你娘接進了皇宮,告訴你娘,如果他要是生了公主,而你娘生的是兒子時,就要和她交換,如果她生的是兒子,那麼一切就此打住,如果兩人生的都是女兒的話,那麼隻能證明的她的命不好。”
“你娘聽到她的提議時,嚇的半死,死活都不敢答應。而皇後當時將這些話說出口時,早就有了防備,早早就將你大哥接進宮當了侍衛,她也告訴你娘,如果她的話有半句泄露了出去,你大哥和整個陳家就得陪葬!”陳遷的話裡滿是苦澀。
七姑娘的眼裡有了一抹難以置信,扭過頭看向傾歌,傾歌朝她淡淡一笑。
陳遷似陷入回憶裡,又接著道:“你娘回家之後,吃不下也睡不著,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我,讓我替她拿主意。你娘也真傻,事情都成這樣了,誰拿主意都沒有用。於是我讓你娘答應皇後的要求,很快到了臨盆那一日,你娘順利的生下了一個男嬰,皇後在那一天也生了,卻生下了一個女嬰,根據以前的承諾,她派人將我第七個兒子帶進了皇宮,告訴皇上她生了一個皇子。皇上龍顏大悅,將還是皇妃的皇後扶上了後位。而當天替皇後接生的產婆和宮女要麼失蹤了,要麼得怪病死了。說來也怪,後宮裡一直都沒能生下龍子,於是子龍就名正言順的成了太子。”
他一邊說,一邊歎著氣。
地洞裡的易子龍卻已經被他話裡的內容震在那裡,他低低的道:“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七姑娘睜大眼睛道:“爹,你在胡說什麼?”
“公主,我真的沒有胡說!”陳遷跪倒在地道:“你可知道,為什麼陳家這麼多的子女,就隻有你一人能自由出入皇宮,而且能在太子府裡長住,你難道不覺得這其中很怪嗎?”
七姑娘怔在那裡,陳遷長歎道:“原來我想將這個秘密永遠埋在心裡,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我不得不把所有的事情說出來,我兒子的命真苦,我隻想讓皇上饒他一命,不要殺他!他根本就不是什麼太子,隻是我的兒子啊!”說罷,他的臉上老淚縱橫,對著傾歌使勁的磕頭。
傾歌淡淡的道:“你將這些說出來,隻是為了救你的兒子,你可知道在他的心裡他就是楚國的太子,根本就不會相信你的這些話,反而會策兵造反,我不能留下他!”
陳遷伏倒在地大聲道:“娘娘,求你了,求你留他一條性命吧!他這些年來雖然貴為太子,但是我知道他吃了極多的苦,幾乎都沒有過過什麼安生的日子。每日都在刀尖上生活,為了保衛吳國,他的身上已經滿是傷疤!我保證,隻要我一見到他,我一定會把事情全部告訴他,讓他斷了這個念頭和想法!”
傾歌的眸子裡滿是寒霜道:“陳遷,可是我信不過你,你說的這些話隻怕也沒有幾個人會相信,隻是你還有些用,你我是不會殺的,但是易子龍卻決不能留下。再則,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在外人的眼裡他都是吳國的太子,就算他無心謀反,也難免會有吳國的遺老遺少去策動他謀反。”
陳遷大哭道:“娘娘,我求求你了,隻要你放過他,我這一生願意給你做牛做馬!”
“願意給我做牛做馬的人極多。”傾歌冷冷的道:“來人啦,把他和七姑娘都給我拉下去關進天牢!”
七姑娘大怒道:“沐傾歌,你不是人!”
傾歌的眉毛揚了揚,不理她,而那些侍衛卻已越走越遠,她的眼睛瞟了一眼那個洞口,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便在一眾侍衛的簇擁下離開了。
易子龍呆呆的坐在地道口裡,一時間心亂如麻,他低低的道:“我不是太子?我是陳家的兒子?”他的眼睛微微閉了閉道:“母後,這是不是真的?”
皇後已死,他根本就無從求證!
他又想起這些年來的時候,他原本就覺得奇怪,母後說要替他找個伴讀,為何卻要找七姑娘,而這些年來,七姑娘一直住在太子府裡,而母後對七姑娘也一直關愛有加,一點都比其它的公主差。他眼裡頓時一片挫敗,猛然知道這一切隻都是真的!
他靜靜的靠在地道的牆上,卻又覺得輕鬆了些,如果他不是太子的話,那些背負在他身上的東西便輕了極多,他可以不再去想複國和報仇的事情了。隻是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終是讓他有些接受不了。他原本滿腔的恨在這一刻卻是誰也恨不上了,他突然覺得有些想笑。
人生和他開了一個極大的玩笑,他一個人在地道裡笑了起來,先是低低的笑,緊接著便大笑了起來,笑的他的眼淚都溢了出來。
入夜時分,傾歌坐在朝陽殿旁的寢宮裡,輕輕的梳著她的滿頭秀發,諸葛琛走到她的身側輕卷起一縷秀發道:“真香!”
“一點都不香。”傾歌淡淡的道:“這發上不知道沾了多少灰塵和血漬。”
“一切都結束了,不是吧?”諸葛琛從她的後背輕輕的擁著她道:“今天下午在後宮裡發生的事情我都聽說了。”
傾歌微笑道:“你怎麼看待這件事情。”她莫名的有些心虛,卻又告訴自己一定要鎮定。
“還是那句話,我不會放過他。”諸葛琛淡淡的道:“你騙得過易子龍騙得過七姑娘,卻騙不過我!”他的鳳眸裡有了一抹淡淡的寒意,冷冽之氣從眸子裡溢了出來。
“誰說我要騙你了。”傾歌輕哼一聲道:“下午發生的事情全是事實。”她見諸葛琛的眼裡滿是不信又接著道:“原本我是串通了七姑娘想要騙易子龍,可是還沒有剛剛計議好之後,陳遷就來找我,告訴了我那個秘密,求我放了易子龍。於是我就順水推舟將這件事情告訴了易子龍,現在就看他怎麼想的了。”
“那件事情是真的?”諸葛琛的鳳眸微微眯起來道。
“當然是真的。”傾歌微微一笑道:“好像騙你並沒有什麼好處,更何況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麼好騙你的,對不對?”
“不對!”諸葛琛將她往懷裡摟的更緊些道:“我怎麼看怎麼覺得易子龍長的像蒼青帝,而不像陳遷,而七姑娘雖然秀美,卻並沒有吳國皇室女子的溫婉之氣。你經常在我的麵前玩些小聰明,尋常的事情我定會依你,可是這件事情卻是萬萬不能依你的。”
傾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可是這真的是真的。你應該知道一個人說真話時,彆人不相信的那種感覺吧!”說罷,她的秀眉微微一皺,明亮的眸子裡有了一絲淡淡的怒氣。
諸葛琛的眉毛揚了揚道:“是,我是能體會的到,可是你的的確確是在撒謊,因為傍晚的時候我已經問過陳遷了。”
“諸葛琛!”傾歌咬著牙道。
諸葛琛微微一笑道:“讓我來猜猜你的下一步吧,是不是調開了天牢的守衛,讓易子龍去天牢裡救人,讓他信個十足十?”
傾歌斜眼看著他,他又淡淡的道:“娘子,這種事情真的不能玩的,難道你想你相公我這一生都睡不安穩?”他的語氣很溫柔,而眼裡卻有了一絲寒意。
傾歌眨了眨眼道:“你怕他?”
“我豈會怕他!”諸葛琛的眼裡滿是不屑道:“他在我的心裡現在什麼都不是,再沒有任何和我鬥的資本,我現在要殺他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他看了她一眼道:“但是你也不要用激將法,這種方法對我沒用,對了,我也順便告訴你,天牢裡我已經增派了人手,也告訴了暗影易子龍今天晚上會去劫牢。”
“你真卑鄙!”傾歌咬著牙道。
“還好啦!”諸葛琛微笑道:“有你這樣一個聰明的娘子在身邊,我如果沒有一點手段隻怕哪天真的會被你玩死還不知道!”
傾歌輕哼了一聲,不再說話,卻聽到外麵響起了敲更之聲,“梆梆梆”的敲了三聲,諸葛琛皺了皺眉道:“今天這更聲敲的真是古怪的緊,現在明明才一更,為什麼敲三下?”
傾歌的眼睛眨了眨道:“那是因為有人告訴我,易子龍已經帶著七姑娘遠走高飛了。”
“什麼?”諸葛琛的眸子微微一眯道:“怎麼可能!天牢裡已經布下天羅地網,再加上他身上有傷,根本就沒有可能離得開天牢!”
“你真笨!”傾歌微微一笑道:“那是因為我知道你不會放過他,所以在你離開之後,我就已經派人將他們帶走了,再讓七姑娘自己想辦法去找他。現在看來,有情人終歸有聯係的方式,居然讓七姑娘找到了他,他帶著七姑娘一起離開了皇宮。”
“你……”諸葛琛氣的隻差沒跳腳,一雙漂亮的鳳眸裡滿是寒冰。
傾歌微笑道:“如你所言,你根本就不懼易子龍,要殺他就如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那麼讓他離開又有什麼打緊。再說了,你隻是敗在你自己的娘子手上,也不丟人,我已經替你下命令了,易子龍是你放走的,所以就算你的士兵知道易子龍逃走了,也無損你的臉麵。”
“你……”諸葛琛氣的一把將她推開,大怒道:“沐傾歌,你真是越來越過份了!”
傾歌走到他的身側輕輕拉起他的手道:“其實並不過份的,我們已經殺了這麼多人,留他一條命又何償。他隻害了我一次,就救了我那麼多次,我無論無何也不能讓他死,這是我欠他的。”
諸葛琛一把將她的手甩開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很不尊重我!”
傾歌的眉頭微微一皺道:“若是和你說起尊重這個詞語的話,那我們的帳就有得算了,諸葛琛,不要忘了,你我之間的婚事本是怎樣一回來,也不要忘了你和雲舒串通起來騙我,將我騙得團團轉,你這樣做,有尊重過我嗎?”
“我……”諸葛琛一時語塞,這一件事情她就算是念叨他一輩子,他也無言以對,當初他的確是有很多做的不對的地方。
傾歌輕哼道:“我也把話放在這裡,易子龍今日離開之後,若是再意圖謀反,我就親手殺了他,如何?”
諸葛琛咬著牙道:“我怎麼會娶了你這麼一個讓人不省心的妻子!”說罷,他扭頭就走了出去。
傾歌大聲道:“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
“尋花問柳!”諸葛琛大怒道,說話間,他的聲音已經到達了門外。
傾歌心裡想笑,卻在屋子裡淡淡的道:“好啊,有女人照顧你我求之不得,你最好找上三百六十五個,一天換一個,天天做新郎。”說罷,她打了一個嗬欠道:“好困!”說罷,也不管諸葛琛,自顧自的上床睡去。
隻是她還沒有走到床邊,她隻覺得眼前一片白影飄過,下一刻,她的身體已經重重的倒在了床上,一個身體重重的朝她壓了過來,熾熱的唇有些狂野的吻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