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像隻黑烏鴉似的,藏在某家院牆裡的高樹上,另一個蹲在某家府門飛簷上裝鎮宅神獸。
想必是上次我刺殺趙書亦失敗,打草驚蛇,便有人安排影衛暗中保護他。
說實話,我頭有點大。
任務是隻殺趙書亦一人即可。
可真要下手,我還得給晏王附贈三條人命。
這筆買賣,怎麼算都是我吃虧。
越往巷子裡走,光線越暗,紅燈籠的渲染下,四周的安靜也多了幾分詭異。
明明是熱鬨紛繁的上元節,隔了一兩條街巷而已,卻隔出了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眼看著趙書亦抱著我,還有十幾步即將走到巷尾,握著匕首的手心被汗液濡濕,我仍在殺與不殺之間糾結、掙紮。
趙書亦並非十惡不赦的壞人。
相反他溫善純良、憂國憂民。
可是趙書亦不死,我的於世該怎麼辦?
縱使於世再能打,在晏王的手裡,在細作營那麼殘忍的地方,但凡晏王下狠,於世都沒法活著離開那裡。
於世是我唯一的軟肋。
為了他,我得扔掉良心。
萬花樓的姐姐們曾同我說過,當細作,憐憫之心是最要不得的。
憐憫世人是神佛的事兒,還輪不到我這樣卑微的螻蟻。
我終於下了殺心。
可握緊匕首的手卻開始微微抖個不停。
想起車內那兩個乞丐兄妹,想起布施棚前的那些窮苦百姓,想起魏馳與他並肩而立看漫天雪景,想起萬花樓前院姐姐們口中驚才絕豔的正人君子......
我胸口酸澀難耐。
沉了一口氣,我窩在趙書亦的胸懷裡,低聲吟念道:“昔我來吳今五年,青山目斷東南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