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管媽壓根就沒有病。
在和管媽第一次見麵時,宋南衣和她聊過一些原來的事情。
生病之前,管媽曾在一家水銀廠工作。
那家水銀廠,主要是做溫度計和水銀鍍的鏡子。
最開始的時候,大家都很正常的工作。
可後來有一天,有個女工誤喝了水銀,便重金屬中毒死亡了。
廠長賠了一大筆錢,此後三令五申,強調水銀這個東西有毒,千萬不要誤食之類的。
管媽戰戰栗栗,處處小心。
可有一次不小心,她喝了有兩滴水銀的水。
當天晚上,她就發起了高燒,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
再好轉的時候,手上起了兩個水泡。
無緣無故起來的。
她在心裡聯想到了那杯摻了水銀的水,覺得自己是中毒。
隻是因為劑量少,所以沒有當場死亡,身體會開始產生中毒反應之類的。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心理暗示足以影響一個人的身體健康。
管媽覺得自己中毒了,對此深信不疑。
於是,她就真的中毒了。
那兩個水泡破掉了,開始越發的糜爛,繼而牽涉全身。
再加上她去醫院看病,醫生都看不出來,她就越發的相信,是因為水銀一直留在身體裡麵走動,所以他們沒辦法確診。
這是心病,故而需要心藥治。
宋南衣說那是軍區的特供藥,專門治療各種槍傷之類的,子彈的外殼是金屬做的,手榴彈的外殼也是金屬做的。
它們進入人體之後,吃了特供藥就可以讓傷口痊愈。
故而,管媽覺得水銀也可以。
她自己給身體灌輸了這種堅定的觀念,故而才真的痊愈了。
什麼軍區特供藥,什麼藥水,隻是止痛片和生理鹽水而已。
真正讓自己好起來的,是管媽自己。
管虎聽得這些,實在是不敢相信。
比起這套說辭,他更願意相信軍區特供藥。
畢竟太匪夷所思了。
宋南衣對此也能表示理解。
“總之是好起來了,多曬曬太陽,注意更換衣服,保持清潔,很快就完全痊愈的。”
頓了頓,又道,“至於你,雖然你媽媽現在好了,可未來你們兩個人怎麼生活,還是個問題呢。”
為了治病,他們變賣了老家的所有東西。
在城裡找不到活兒乾,回鄉下也沒有容身之所。
過往不重要,活下去才最重要。
管虎咬了咬牙,“我可以去撿破爛賣,或者賣血什麼的,我要讓我媽媽跟我過上好日子的。”
這兩樣,都不怎麼切合實際。
宋南衣微微的搖頭,給他指了一條明路,“我找人問了,我們學校的訓練場還差一個打雜的,你去乾,可以住在雜貨間,還能在學校食堂吃飯。”
雖然隻是臨時工,可到底是個不錯的活兒,管虎便千恩萬謝的答應了。
從爛尾樓離開,天色已經有些落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