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驍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臉上,想起那麼膽小一個人,剛剛卻不顧一切撲到他身上,心頭本來結了冰的僵硬,已悄無聲息化成一潭湖水,層層疊疊漾起了波紋。
“沈冉!”
時隔兩個多月,他再次喊她的名字。
沈冉把手從他掌心抽出來,假裝鎮定地低頭收拾藥箱。
“怎麼?”
房間有了片刻的安靜。
然後顧延驍聲音響起來。
“今晚算我欠你的,所以你可以跟我提要求,任何要求,我都答應你。”
那一刻,顧延驍極其冷靜又堅定。
孩子的事他不追究了。
隻要她開口,他可以隨了她的心,不再打明盛集團的主意。
看著她,再次強調。
“任何要求。”
沈冉的動作定在半空,抬起頭,深深看入他純黑色的雙眸,那雙眼,折射了燈火之後,總是給人深情注視的錯覺。
片刻之後收回視線,繼續手裡的動作。
“說話算數?”
“當然。”
沈冉雲淡風輕回他:“那你明天跟我去領離婚證。”
顧延驍滿腔的溫情瞬時掉入冰窖,凍成冷硬的冰刃。
還是提醒她一句,“不想救沈家了?”
沈冉這時又抬頭看他一眼,“比起這個,我更想離婚。”
堅決的態度刺痛著顧延驍的末梢神經,胸前的傷口確實挺疼的,割肉般。
喉嚨滑出一聲短而促的哂笑,眸光幽冷不再有溫度。
“想清楚了就好。”
沈冉收拾完東西,把藥箱扣上。
“想清楚了。你也不要為今晚的事有負擔,換成其他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我都會這麼做。”
房間變得詭異般安靜,直至顧延驍心頭的溫情變得稀薄,再消逝得不見蹤影。
站起來,聲音像侵泡過冰水。
“明天十點。”
沈冉:“好。”
房門開啟又合上,終於,一切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歸入無邊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