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桌已經掉漆鬆動,但卻乾淨得一層不染。
沈冉這時候才回過神,環顧了一下房子,白色牆根受潮剝落,被歲月蝕鏽的防盜窗網爬著枯樹枝椏,天井有暴雨過後留下的水灘。
但除了老舊,四處都透著打理過後的乾淨敞亮。
就連剛剛,擺放外婆遺像和香爐的房間,也半點沒有潮濕受灰的氣味。
她知道自從沈青山去世之後,沒人再回來過。
看向顧延驍,鼻音厚重的嗓音沙啞,“你之前就來過嗎?”
顧延驍已經揉滅了煙,略微吃力地解著那個打了死結的白色塑料袋,裡麵裝一個劣質的泡沫打包盒。
他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落在上麵,有種割裂的違和感。
“四五個月前來過,找了個人,每個月進來打掃一次。”
他說得輕描淡寫。
落到沈冉心裡,卻像海麵上,微風帶起的碧波,粼粼水光一片浩渺。
顧延驍最終還是放棄努力,他那雙手,可以簽下數億的跨國收購案,卻解不開一個一厘錢的塑料透明袋。
直接撕開了。
“這附近沒什麼像樣的餐館,你墊一下,等會半路再吃點其他的。”
他似乎忘了,沈冉在這裡生活了十年。
農村哪有什麼高級餐館,就村口高速公路旁幾家快餐店,反正環境都一言難儘,但沈冉記得有一家魚片粥做得特彆鮮美。
彼時,顧延驍掀開那個泡沫蓋子。
一股清甜的魚鮮味撲鼻而來。
“隻有這一家有粥,你嘗嘗能不能吃?”
抬眸,卻看到沈冉紅腫的眼睛亮了亮。
“這家店還在啊。”
她接過顧延驍遞過來的一次性勺子,臉上有驚喜的神色。
天上一枚裹淡的月牙,不如她那雙澄淨的清眸明亮動人。
顧延驍突然覺得,眼前這塑料泡沫飯盒,比水晶西餐盤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