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昏暗的燭火,將屋內一方照亮。穆珩青坐在床邊,凝望著床上的鄢月,久久不曾移開目光。
他終於,等到了心頭牽掛的人,好好的在自己跟前,這一刻,仿佛做夢一般。
“親親娘子,”穆珩青俯身,指腹輕柔的撫過鄢月的臉,“不要再離開我了。”
鄢月呢喃著,眉頭緊蹙,不知夢到了什麼。
“親親娘子?”
“嗯……”鄢月動了動眼簾,悠然轉醒,雙眼迷蒙,似透著一層水霧,“青歌。”
穆珩青一怔,隻覺這名字有些耳熟。猛然間,他反應過來,這不是當初他夢見的那姑娘所喊的名字麼?而且,那姑娘長得,還跟親親娘子一樣。為什麼,親親娘子會喊這個名字?難道說……
手上一暖,穆珩青轉眸,便見鄢月側著腦袋,白皙的臉頰緊緊貼著他的掌心,眸色清明的望著他。
“親親娘子,你剛做夢了?”
“嗯。”鄢月微抿唇,似遲疑了下,“珩青,我剛剛夢見一個人,他長得,跟你一樣。”
穆珩青眉眼微動,心下念頭迭起:“月青歌是麼?親親娘子,我們是不是有前世之說?”
鄢月訝然不已:“你知道?”
穆珩青笑了笑:“還記得月夫人去世後的某天,我半夜找你喝酒麼?我當時說,做了個夢,夢到一個漂亮姑娘,說下輩子不會再愛上我。”
鄢月點頭,她當時還無語呢,大半夜的因為一個夢跑過來吵她。等等,那個姑娘,不會是……
“那姑娘長得跟你現在一樣。”
鄢月心下了然,隨之感慨不已,原來,他們前世就有了牽絆,隻是結局……不過話說回來,既然她在這邊還有前世一說,那她穿越,是不是上天注定的?若真如此,那她還能回現代嗎?她來這兒已經七年了,不知那邊,是不是也過了這麼久。不知家裡人,可都還好。
想到這,鄢月有些傷感,禁不住紅了眼眶。這些年,她都刻意回避這個問題,儘量不去想這些,怕自己難受。不過,也隻是“儘量”而已,唉……
“親親娘子,你怎麼了?”
鄢月斂了斂心神,擠出一絲笑:“沒事。對了珩青,你知道那姑娘為什麼會說那句話麼?”
“難道你還記得前世的事?”
鄢月微搖頭,似苦笑了下,將煙霞山的事告訴了穆珩青。
“月舞等了一輩子,可沒想到,最後等來的,是月青歌的死訊。而月青歌守了月舞一輩子,卻至死,都沒有去見月舞一麵。”鄢月說到這,忍不住落下淚。
穆珩青看著心疼不已,一點點將鄢月臉上的淚拭去:“他為什麼不去見她?若是見了,或許,結局就不一樣了。”
“不清楚,這得問你的前世。”
穆珩青沉默,轉而緊緊握住鄢月的手:“親親娘子,不管前世如何,這一世,我們一定不會再發生那種事,一定會好好的過完這輩子。”
“好。”彼此說開了,鄢月心底的陰霾掃去不少。
“對了,親親娘子,有件事,得告訴你,墨錦被肅王抓了。”
“什麼?!”
……
風順著微開的窗子吹進來,跳曳不停的燭火,將屋內照得忽明忽暗。鄢月捧著茶杯,靠坐在床邊,幽深的眼眸,在昏黃的燭光下,泛起一絲冷意。
“所以說,傳出來的那些事,是肅王從墨錦口中得知的?”
“應該是。墨錦性情沉穩,斷不會輕易開口,不知肅王用了什麼手段撬開了他的嘴。”
鄢月抿了口茶,秀眉輕蹙:“不管用了什麼手段,總歸不會讓墨錦好過。”
“此次墨錦落入他們手中,雖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免不了受一番苦,特彆是受到穆芸芷的報複。”穆珩青說到這,麵色有些凝重,“她遭受了那樣的虐待,已經不是之前那個有些囂張但還算單純的二公主了。怕是會因愛生恨,對墨錦百般折磨。隻可惜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查到他們的下落。”
鄢月聽到這話,愈發擔心墨錦。穆珩青歎了口氣,沉聲道:“肅王這次挺有準備的,不僅將西南邊境的邪派收於麾下,還收買了古月門和逍遙門的門主。”
鄢月冷哼:“之前我還在想,他設計今日之事,難道不怕那夥人顧忌季王和小郡主的身份,原來,他早有對策,讓那兩個門主不停地煽風點火,擾亂局麵。”
“嗯,那個劉門主還死咬著你月四小姐的身份不放,估計是想將月大人拖下水。畢竟,他現在位高權重,可以說是朝中文官之首。他若受到牽連,倒了,於我、於朝廷,都有不小的影響。”
“今日之事的結局,應該是他們始料未及的,不知,他們會不會把氣撒在墨錦身上。”鄢月緊緊抓著茶杯,心下頗為擔憂。
“我已派人跟蹤那兩個門主,希望能查到肅王一黨的蹤跡。”
……
幽暗、沉悶的石室,飄散著絲絲血腥味。隻聽得淩厲的鞭子抽打聲,和其中夾雜的幾許有氣無力的悶哼。
角落處,一人歪倒在地,臉色蒼白如紙,原本深邃的眼眸,此刻已黯淡無光。身上的衣服破爛得不成形,觸眼所見,皆是可怖的鞭痕,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滲著血水,幾乎沒一塊好的。遠遠看去,就像個血人,隻微微起伏的胸膛證明他還活著。這便是被抓的墨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