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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謔,你一個匪首神氣什麼,義正詞嚴的,比羅先生還羅先生!

張恕聽著新鮮,暗做防備。

“此言從何說起?我張家何曾為富不仁......”,張鐵鍋有些愕然,想是蕢四兒以怨報德,搬弄是非!

罷了!張鐵鍋長歎一聲,像是下定了決心。

他忽然豪情萬丈,招呼兒子打開東廂房大門,又對黑大漢說道:“好漢!你跟我來!”

黑大漢不明所以,打量了一下麵前這位長者,忽然心中一跳,眉頭緊蹙,愣神良久,這才跟了過去。有匪徒也要同往,黑大漢擺手製止,十分粗暴。

邁過幾具屍身,有人呻吟著叫了聲大哥。呀,這兄弟沒死!黑大漢忙低頭查看,見他神智尚好,傷處已被包紮,知無大礙,心中又是一動。

兩人走到東廂房門口,房子樸拙而寬大,裡麵一字排開八個囤子。

張鐵鍋拉住大漢的手,說道:“好漢,這每囤糧食是五十石,這四囤你拿去!”

“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張鐵鍋一臉剛毅,那架勢說一不二。

哼,老人家豈非說笑話?殺我兄弟,糧食你還保得住麼,奢談什麼四囤、八囤!黑大漢雙眼一眯:什麼條件?

張鐵鍋盯著黑大漢雙眸,全然像個自家長輩:“孩子,把手下散了吧,不要再打家劫舍!”

“從今往後,隻要我有一口吃的,你就餓不死!”,張鐵鍋一臉憐惜。

黑大漢心中一震,這話怎生如此耳熟......

他心中猶疑不定,仔細端詳著張鐵鍋,此人何故如此慷慨?

定是怕了我?

可他眼中毫無懼色,倒有憐惜之色......

可是,傷亡我二十餘名兄弟!理當殺他報仇?隻是這人怎麼......哪兒不對勁!

黑大漢臉上陰晴不定,善惡未知,隻是盯著張鐵鍋,久久地,令人毛骨悚然。

時間似乎凝固,黑大漢眼中竟然流下淚來,他畢恭畢敬一禮,溫言道:“大伯,待我處理些事情,再來敘話。”

黑大漢突然轉身,大喝一聲:“把蕢四兒給我押過來!”

蕢四兒心裡發慌,不是回去再說麼,怎地又生事端......身形更加佝僂,像個油炸大蝦,他強壓住恐懼,目光遊移,不忘察言觀色。

“蕢四兒!我來問你,你來討飯沒?”,黑大漢直視蕢四兒雙眸。

“討,討了”,蕢四兒目光閃爍,聲音略顫。

“人家對你如何?”,黑大漢咄咄逼人。

蕢四兒眼珠轉了一下,終是不敢撒謊:“給,給了,給了一籃子饅頭。”

“那為何說謊!”,黑大漢一掌打去,那蕢四兒眼冒金星,嘴角滲出鮮血,半邊臉腫了起來。

撒什麼慌?給了說沒給,還是另有不堪之語?怪不得大漢語帶譏諷,胡說俺“為富不仁”。

“這,這......”,蕢四兒囁嚅了半天,說不出話來。

黑大漢怒氣不息:“違我嚴令,仁義何在!”

蕢四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終於想起辯詞:“我們挨了打可是真的!”

“挨了打活該,先彆說那個!”,黑大漢對那籃子饅頭耿耿於懷。

張家父子現在明白,這蕢四兒是假乞丐,真探子!自家真情相待,實在不解這廝為何恩將仇報,搬弄是非?

“王六甲、王六丁、王六乙!給老子滾出來!”,黑大漢目光如炬,一聲大喝,猶如雷震。

三個匪徒膽戰心驚地從人群中挪出來。張恕等認得,這些兔崽子,正是白天那幾個“生意人”,不用說,也是匪幫的探子。

黑大漢喝道:“瞧你們和蕢四兒一唱一和,說得像他娘真的似的!”

張恕心想,這幾個匪徒白天來踩點兒,吃了一頓老拳,回去定然信口雌黃。

“大哥,我們知錯了......”三人低頭囁嚅,狀甚可憐。

“說!為何撒謊?”

“這......”,三人看看蕢四兒,麵露難色。

不說是吧?

黑大漢目露凶光,舉起了左手。

突然,黑大漢輕舒猿臂,左手壓肩,一搭一送。那匪一聲慘叫,飛出數尺,臂膀低垂,微微晃悠,像是一條臘肉,隨風飄搖。

肩關節已被卸掉!好霸道的擒拿術。

“王六甲!說!”,黑大漢下令。

王六甲默然不語,竟然十分硬氣。張恕心想,這廝得罪了匪首,看來要倒大黴,不過是條硬漢,倒叫人有幾分佩服。

不料,黑大漢怒氣收斂,淡然道:“我知道蕢四兒救過你的命,知恩圖報,可算得義氣!”

說話間一拉一送,王六甲又是一聲慘叫!肩關節已經複位。張恕暗暗稱奇,這黑大漢有些門道哩。

黑大漢一轉身,將手搭在另一匪徒肩頭,沉色道:王六丁,你來說!

那王六丁看上去年紀最小,膽子看來也小,看了看哥哥,又看看黑大漢,萬般無奈,隻得哆哆嗦嗦地交代:“我們按大哥您的意思在村裡轉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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