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博古獨酌一杯,微笑不語,張恕亦是默然。匆匆辭彆薑博古,張恕打馬向西南而行,心中竟有怏怏之意。
一路上曉行夜宿,這一日來到一個市鎮,到處人聲熙攘,頗為熱鬨,唉,市井之亂倒也令人溫暖。張恕找了個攤檔,連吃九碗雲吞,正待起身離去,忽聽絲竹鑼鼓之音。
隨口問那攤主,原來左近有一座慶雲古觀,每逢擇吉朝拜之日,常有戲班搭台唱戲。張恕心血來潮,便循聲去看個熱鬨。
戲台建在土坡之上,因陋就簡,台下擠滿了看客。台側高懸一塊木牌,上用朱筆寫著“程家戲班”,曲目乃是“程嬰救孤”。
這故事聽羅洪講過,為救忠良之後,老程嬰舍卻親生、忍辱負重,乃是前輩先賢。張恕心中感佩,便在遠處找個角落,靜待開戲。
一通鑼鼓之後,絲竹聲起,一個年輕婦人,懷抱嬰兒,緩步上台。那婦人鳳冠霞帔,身姿曼妙,鳳眼流波,桃腮含情,裝扮得十分美麗,台下便有浮浪子弟叫起好來。
那婦人唱了幾句定場詩,亮明身份,乃是莊姬公主,晉成公之姊、趙氏孤兒之母。那嗓音甘美清潤,動人心扉,台下彩聲不斷。
婦人水袖輕甩,漫步而下,忽聽台下四句念白,甚是凶惡霸道:“隻手獨擎天,獨掌晉山川,趙氏杵我意,滅門在眼前!”
一位男角兒闊步而來,斂步亮相。那人極其雄壯,白臉闊麵,蠶眉入鬢,口似血盆,勾勒得十分凶惡,乃是大將軍屠岸賈。
好一副獨夫嘴臉,端的是惹人生恨!
台下便有十數人起哄:下去,下去,讓那小娘子上台!張恕眉頭暗皺,孟浪小子,無禮刮噪!
台上那“屠岸賈”蠶眉一豎,麵目更顯猙獰,還未上演“滅門”,便哇哇怪叫數聲,隨意亮了幾個架勢,快步如風下台去了。
他倒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