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走走停停,處處小心,一直走了一個多月,仍是路漫漫不知終處。見那沿途村寨有窮苦人家,便救濟一二,終將敲詐王乾所得錢財施舍殆儘。兩匹駑馬也是累贅,索性一並送人。
越往南走,地貌景致越來越陌生,平原也越發稀少。到處是奇山異峰,或連綿不絕,煙雲飄渺,或孤峰獨立,直插雲霄,或圓潤如陶,或削刻似刀,或紗籠青翠,或霧罩紅岩。多有梯田隱現於峭壁之上,農人扶牛於書畫之間,大好河山,觀不儘的美景秀色。
一路行來,倒是出奇暢順,半點兒凶險也無,讓人不大習慣。有時適逢大群客商,自顧大聲鴰噪,有時路遇天涯孤旅,前來怯怯問路,有時偏有那熱情之人,素不相識卻閒言搭訕。張、王二人總是戒備森嚴,按劍以待,終究平安無事,到後來屢屢被馬休取笑:二位哥哥可謂神人,一個是草木皆兵校尉,一個是膽小如鼠將軍!
二人一笑置之,心下並不懈怠。
這幾日在深山中盤桓,人跡罕至,山色卻愈發絕美,到後來對一切美景視而不見,索性埋頭行路。馬休胡言道:再不離開此地,某家雙目就要酩酊大醉,醺醺然不可再飲!
正百無聊賴,前方驀然出現一個市鎮,安踞盆地之中。四下群山環抱,雲下時有廣廈,瓦舍偶有青煙,碧水潺潺光閃閃,又一幅畫卷舒展。
三人大喜,催動坐騎,儘速下山。馬休興致高昂,手舞足蹈:定要找一家最闊最闊的客棧歇宿,免一免這連日辛苦!說著馬鞭手柄胡亂在馬臀上猛戳了一下,那馬十分吃疼,尥個天大的蹶子,險些跌下山崖。
馬休緊抓韁繩,沒顧上害怕,倒把張恕、王俊嚇出一身冷汗!
張恕一把扯住那狂躁驚馬,對馬休劈頭蓋臉一番喝罵,再也不顧他乃貴胄公子。馬休這才覺心驚膽顫,頭腦迷糊,不發一語,安然領罵。
一進市鎮,戰馬似乎也心情不賴,打著響鼻,踏著碎步,輕叩青石路麵,聲聲悅耳。看街巷寬敞,乾淨利落,並無一處土壤裸露。兩旁房舍講究,多有木樓,造型彆致,黃漆桐油,清爽淑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