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大哥自然是指屠廣孝,繼業老店那“堂倌”,旁人不知,每逢店中異士來訪,屠廣孝這大掌櫃必定自任堂倌。
得了,還追什麼馬啊,跑吧!橋三兒撥馬要逃,張恕笑道:“兄台莫慌,你回去稟明你家掌櫃的,就說張恕找他借馬,他若不識得張恕,讓他問李二哥。”
言罷從從容容策馬而去。
橋三兒長舒一口氣,倒渾身輕鬆下來。回去對屠廣孝一說,屠廣孝倒不以為意,那表情好似說小事一樁,不值一提,吩咐橋三兒給劉雄仁另換一匹馬。橋三兒嘟囔道:那客官不答應怎辦?屠廣孝眼睛一瞪:他敢!
橋三兒咧嘴一笑,撫著胳膊,疼得嘶哈一聲,大步流星去了。
張恕眼看走出市鎮,西邊山巔一片紅霞,留戀著不肯離去,前方卻山木烏蒙,暮色漸濃。山路險遠,免不得又要露宿,乾脆打馬回來,投了一家“瑞昌”客棧,暫住一宿再做道理。
山風透過窗欞,鑽進屋來,甚有涼意,倒也舒爽,張恕卻翻來覆去不得安眠,思來想去,逃不脫薑婷兒那如花笑靨。看天光微明,索性起來,問店家采買些乾糧,早早打馬趕路。
飛馬離了謝公髻古鎮,恨不得肋生雙翅,立馬回到朔方。怎奈山路跌宕盤旋,似乎無窮無儘,張恕焦躁起來,不停地催馬,隻恐如此下去,良駒也要累死。忽見前方一彪人馬,逶迤而行,張恕素來機警,立刻加了小心,輕輕拉住坐騎,一邊仔細觀察,一邊吐納調息,整理心境。
這一彪人馬攬轡徐行,但井然有序,顯非烏合之眾,一看便知訓練有素。馬上之人雖然穿著好像尋常百姓,但看那身板兒,那臂膀,升騰著一股武勇之氣。張恕總算在朔方軍營呆過,知道什麼是精銳之師!
眼前這支隊伍,定然是軍中精銳,絕非散漫疏懶的江湖豪客。
陡然想起,昨日在屋脊上竊聽,裴將軍調兵遣將,便提到派軍士盤查,莫非這便是裴將軍,或者說金丞相的人馬?
張恕隻恐裴將軍便在軍中,此時不願相見,便扯亂發髻,遮住大半個臉,像個不修邊幅的山野村夫,這才打馬前行,不緊不慢地超越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