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探出頭去,看著那城外頭的柳樹,那枯枝兒還是打著圈的,那是我做的,還有還有那城上,要是細細地看,可以看到很多很多的字,那寫著很多字的,是我寫的。
守城門的,還是那些人,沒有什麼改變。
一進城,還是那些帳篷兒搭起的小攤子,甚至賣東西的,還是那些人,除了那些小孩子看起來似乎長高了,涼城的什麼都沒有變。
小蟈蟈在馬車外麵問我:“小姐,你要不要下來走走?”
我沒出息地說:“不下了。”
我怕我走不動啊,這熟悉的地方,不管我再恨,我還是忘不了。
沒有人罵我,可是淚,還是一滴一滴地落下來,莫離,你又說對了,人再怎麼恨一個地方,可是隻要是生她養她的地方,總歸是忘不了根的。
淚花迷糊了我的視線,我合上簾子,什麼也不看,這裡說話的聲音軟儂,和京城的不太一樣,可是聽著,心裡鬨鬨的,軟軟的。
馬車靜無聲息地入城,沒有驚動什麼當官的,可是這一隊的侍衛與馬車,也足以讓路人側目,議論紛紛了。
“到了。”一聲清叫,拉回了我的視線。
馬車停了下來,然後簾子揭開,小蟈蟈紅著眼睛卻笑著跟我說:“小姐,到了落腳的地方,下來吧。”
金絲繡衣裹身,奈何依然一身的冷涼,下了馬車,那些看熱鬨的人紛紛詫異地叫出聲:“傅天愛?”
想我傅天愛的聲名在這個涼城,是如此的響亮,彆人不認識這裡的州官沒有什麼關係,怎麼會不認得我這個惹禍精傅天愛呢?
我怎麼可以向他們哭呢,就算是死去活來的傅天愛,也是驕傲的。
我仰高著下巴,朝他們笑,肆意地笑,張狂地笑著。
瞧,我又回來了,是的,我炫耀了,我一身名貴的衣服,我一頭珠光刺眼,就連指上,也戴著各種寶石,就是錢多得砸死你們,還有侍衛守著,還有宮裝女子護著,扶著,怎麼了?不相信吧,回去擦擦眼睛。
“這不是傅天愛嗎?”
“這不是那個賤女人嗎?”
什麼言語都有,為的是表達他們心中的一個不敢置信。
我愜意地笑了笑,沒有多理會他們,宮女扶了我,小心翼翼地往落腳的地方去,那是一個大客棧,已經讓慎王爺包了下來,早有小二踮著腳尖兒在等著招呼著了。
來看熱鬨的人越發的多了,擠了個水泄不通的。
我們進了去,慎王爺抱著微恙的身體,輕咳著便過來:“天愛,這一路上讓你頗多吃苦,終是到了,好些休息一會,等你精神好了,再帶本王去尋名醫。”
“嗯。”我輕應。
事實上我覺得慎王爺帶我出來,並不是讓人去尋什麼名醫的,像我這樣的人,能尋出什麼名堂來呢,他隻要一揮手,涼城的地保,馬上就跑到他的麵前來獻殷勤。
不去管他打什麼主意,反正我是到了涼城,終於出了宮,終於可以透口氣了。
“你身體現在不要緊吧?”我是鐵打的身體,他可是嬌養大的。
他淡淡笑:“多謝傅小姐關心。”
“嗬嗬。”我不好意思了。
小蟈蟈說:“小姐,房間已經準備好了,回去休息吧。”
“好。”這個李棲墨的眼線。
此次來涼城,他也是下了功夫的,安排了幾種方法,比如吧,如果我不聽話什麼的,那些溫馴的人就會一改,強製地跟隨,照顧我。
才到房裡洗了臉呢,宮女就在外麵說:“小姐,皇上急馬送書信到。”
傳了進來,揭開那紙一看,果然是李棲墨的字:天愛,朕想你了。
我忍不住一笑,這家夥,有必要我前腳一走,他後腳就寫這些嗎?
想了想,還是回信,叫他不要老想著,好好操心政事,為天下人,為盛世百姓做更多的事。
寫完我都有些心虛,這個這麼虛偽的傅天愛真的是我嗎?
不想睡,便站在窗口看著那盆開著的迎春花。
外麵有些嚷嚷的,聽得侍衛大聲地說:“誰也不給入。”
“老身是涼城的傅家的人,就是州官了見了老身,都得禮遇七分,你這小小的看門狗,居然敢這般跟老身說話。”
真熟啊,傅家姥姥,你耐不住寂寞這麼快就想來見我了。
可是我不想見你呢,怎麼辦,不為難你一下,我就不痛快來著。
叫了宮女過來,淡淡地說:“誰在外麵吵著我休息的,好生出去罵走。”
沒一會兒宮女回來,滿臉的委屈:“小姐,奴婢罵不過老夫人。”
這倒也是,一般人哪裡是她的對手來著啊。
我摩拳擦掌的,讓彆人上還不如讓我自個上呢。
我一站在她的麵前,什麼也不必說,就光一身的珠光寶氣就足以打擊到她了。
興奮了起來,便說:“小蟈蟈,快把那些好看的貴重的東西,都往我身上招呼著,我要去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