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我腳都彎了,難道我臉上寫著好人,難道討錢的女孩兒,就不會欺負人。
可憐的人啊,長這麼高大,生這麼多胡子,也不能稱之為孩子了,也是因為這樣,才更覺得他可憐,這麼大歲數了,怎麼可以這麼……純真。
撿起那個銅板兒朝他丟過去:“今兒個姑奶奶高興,還你吧。”可憐的男人啊,這麼大歲數了怎麼可以還不惑呢。
他接過銅板,看著受傷的手,長長地歎一口氣:“虎落平陽被犬欺。”
雙手托著下巴,可愛地看著他笑。
他有些嫌惡地跑得老遠:“你對我笑什麼笑?”
“我哪有對你笑,我就高興,高興我就笑,瞧什麼瞧,再瞧收你錢了。”
“好,你狠,你給我記住。”
“你要我記住你,行,給錢。”掌心向上。呸,乾嘛要記住你,一個邋遢的男人。
“行,那我記住你了,眉心裡有個痣的女人,你信不信你要倒大黴了。”
我聳聳肩,你令堂的,現在有多遠,你就速度走多遠吧。
嚇我我就怕啊,也不去打聽一下我可是給嚇著長大的。
舒服啊,愜意啊,眯起眼兒就想笑,睜開眼睛就是笑,看著手心,還是無比的舒適,就是聽聽風聲,也是他令堂的這麼可愛。
自由,原來是最美的。
你們鬨騰吧,我繼續討我的錢。
你們滿天下去抓吧,不管是慎王還是誰,誰也不知道我的行蹤。
夜半縮牆角裡睡,卻是冷冷的,總是擠啊擠,想擠點溫暖出來,冷雨飛下來打醒我,我才知道這不是宮裡,我的身邊並沒有李棲墨。
沒有關係的,雖然習慣了他的相伴,習慣了他給予的溫暖,但是這些寒冷都會過去,以前我能過來,現在我也還能過來,冬會過去夏會來,到時還會怕冷麼?誰離了誰,誰不能過活呢,我又不是嬌弱的蘭花。
擦擦臉,穿過空寂的巷子,直往永朝茶館而去。
那裡已經沒落了,連燈都沒有二三盞,夜裡的貓叫著春,一聲聲討厭至極。
順著狗洞爬進去,然後拉著那木窗欞,赫溜地就爬了上去,上了二樓,尋了以前住的那個房間,看到前麵還掛著牌子,就知道沒人住,小蟈蟈以前在這裡做事,我對這裡的經營方式,倒也頗為了解的。
經久不修的小茶館,散發著一種木頭的陳舊味,踩上那地板,都得輕輕的,我撲向那床,努力努力地聞著,曾經這裡很濃重的藥味,經過歲月的流淌已然消失,就像是從來沒有過一樣,探手進去摸肩骨,依然還是突出的,用力地往裡按按,還是會痛的。
趴在那床上,長長地歎息著,隻敢在夜裡想你。
等著那個人忘記我了,莫離,我一定會去找你的,我配不上你,我隻想遠遠地看你一眼,不管你和誰在一起,隻要你過得快樂,我就很快樂。
到淩晨都睡不著,一天亮就聽著那咳嗽聲,那就是永朝茶館的老頭子,然後就是他癡兒子嘟囔的聲音。
所有的一切是這麼的安靜而又熟悉,我倒也是不怕的,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房頂,空間他們一般很少進來,而且馬上一早就要開始做早茶,樓下熱鬨著,誰沒事早上來住客棧,要住也不住他家烏漆抹黑又偏落的。
第一天就這樣過去了,第二天,我躺了一天到了晚上才敢去樓下弄些吃的,第三天,也是悄無聲息地過去了。
第四天我又開始出去討飯吃了,順便打探點風聲。
涼城依然什麼也沒有改變,過往的人卻是津津有味地說著關於傅家的事,這外自詡為名門世家的傅家,說倒就倒,皇上廢了他們曾有的封號,然後生意上,也牽出很多不法的事,反正也就那麼一回事,你得意的時候自然多的是人去錦上添花,不過等你落魄的時候,可沒有誰會雪中送炭了,皇上都親廢他們家的封號了,誰想跟皇上作對呢?
然後一夕之間,那些傅家曾經的生意,都改了易了主,沒有任何的名字。
涼城依然是這樣,因為妃子廟而香火旺盛了許多,可是,什麼也沒有改變,沒有官兵再在大街上追什麼,找什麼了?我甚至跑到那些貼公告的城牆上去看,依然是空空如也。
凝著眉頭想,他是不是放棄了,是不是不再來找我了?
李棲墨,我到以為你的決心很大呢?也不過是如此而已。如是,我越發器張地出現在涼城。
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買餃子吃,可以拿著打狗棒,光明正大地從傅家門口過,然後往裡瞧一瞧,大門緊閉著,往日的車水馬龍,如今是沒連蒼蠅都沒有一個。
坐在妃子廟裡,看著裡麵朔的金像,有些哭笑不得。
我還活得好好的,可是上麵莊嚴帶笑的金像,卻是刻著靜妃二字,關於介紹,卻是空白的。
李棲墨你能不能再惡俗一點啊,靜妃,那刻在金板上的靜妃二字,觸著我心裡的一抹柔軟。
我的左手腕裡,有一隻銀鐲子,還有一隻金鐲子。那是李棲墨強硬給我戴上的。
那時他微笑地說:“莫天愛,你不是喜歡錢嗎?來,這是金子打的,給你戴上。”然後給我的手抹上了蠟,一下就套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