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健禮貌地點了下頭,白皙修長的手指,緩緩地掀開了那塊白色的遮攔物!
呈現在他視線裡的,果然是方曉染消瘦蒼白的臉龐。
宋子健的眼神漸漸變得犀利,在那張慘白色臉蛋上仔細地、一寸寸觀察,很快,他發現了一些不可思議的地方。
……
沈梓川進去的時候,方嫣容病怏怏地躺在病床上,精神還算不錯,蒼白的小臉露出喜悅的笑容,朝他嬌柔地說道,“梓川哥,我的手術很成功,是你和姐姐重新給了我一條新的生命,謝謝你,也謝謝姐姐。雖然姐姐曾經在停車場對我做過了那樣的事,但她現在也主動捐了腎給我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畢竟我和姐姐是親人,也是一家人,我會試著去把那些不好的回憶放下的。
對了,梓川哥,醫生囑咐我必須躺在床上休養,這段時間不允許我下床,可是……不能親眼去看姐姐,我心裡實在不放心,梓川哥,你能幫我去看看姐姐嗎?”
說完後,方嫣容伸手捂著胸口痛苦地咳嗽著,臉龐咳得通紅,仿佛這番話用儘了她全身的力氣。
也不知道,她的這些話,沈梓川到底會相信多少呢?
方嫣容按捺住內心的恐慌,臉上的表情越來越真誠,但放在白色薄被子裡麵的雙手,早就緊張得沁出了濕涔涔的冷汗。
沈梓川沉默不言,兩手冷冷地插在西褲的褲兜,暗沉的眸子定定地盯著方嫣容,一瞬不瞬,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方嫣容被他冷峻的麵容給嚇得心臟砰砰砰急劇跳動。
她慌亂地垂下長長的眼睫毛,遮掩住眼眸深處的恐慌,輕輕地說,“梓川哥,你告訴我,是不是姐姐出事了?”
“你覺得她能出什麼事?”
沈梓川沒有收回視線,依舊盯著她,擰了下眉。
作為表演係的高材生,方嫣容的心理素質相當不錯,迅速平複好情緒,抬起頭,眸子含著淚水波光盈盈地看著沈梓川,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梓川哥,你快告訴我,姐姐到底怎麼了?我原本也沒有想過要姐姐捐腎的,一直都把希望寄托在器官移植庫那兒,但醫生認為我的身體越來越差,如果不及時移植腎臟,我可能活不過下個月。
可是……在我所有的親戚朋友當中,隻有姐姐能跟我匹配,我真的是沒有辦法的!如果還有其他合適的人選,我肯定不會同意姐姐這樣做。
梓川哥,你知道嗎?還有一件事,我一直藏在心底沒有告訴你。”
說到這裡,方嫣容頓了頓,暗自掐了把自己腰肢上的嫩肉,疼得擠出了晶瑩剔透的淚水,“梓川哥,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想好好活下來,活得好好的,在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把自己嫁給你,做全世界最幸福的新娘!”
最後的這段話,說的十分動情,確實是方嫣容發自肺腑的內心話。
她暗中琢磨了十多年沈梓川的性格,早就明白了這個男人矜傲中含著過於自負的個性,隻有似是而非並且在假話中摻雜著真話,才不會引起他的懷疑。
果然,沈梓川剛才還陰惻惻的一張冷臉,泛起了一絲情感波動,剛才那毫無情緒的嗓音,多了分柔和,“嫣容,方曉染已經死了,死在了手術台上。”
這是自他走進重症監護室後第一次喚她“嫣容”,方嫣容忍不住喜極而泣。
可這一幕,在沈梓川的眼底,就變成了她在為方曉染的意外亡故而悲傷。
男人冰冷的眸子,再次柔和了兩分。
方嫣容眼角的餘光注意到沈梓川臉色緩和的變化,心中一喜,卻故意睜大了雙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為什麼會這樣?在我打麻醉藥之前姐姐還是好好的。”
沈梓川收回目光,垂眸盯著腳下的黑色皮鞋好一會兒,忽然想起這雙皮鞋似乎是方曉染送給他的生日禮物,四年裡他唯一願意接受她購買的禮物,心臟幾乎是瞬間抽痛了一下。
他徐徐地抬起頭,漆黑的眼神很平靜,是真的平靜。
“嫣容,我曾經許給你的婚禮,可能需要延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