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霧將藥碗捧到染素汐的嘴邊,勸:“姑娘莫要使性子,這可是殿下的吩咐。”
一碗濃稠的湯藥下肚,喉嚨的灼燒不僅沒有緩解,肚子裡還一陣翻江倒海。
“嘔——”
水霧趕忙幫著染素汐順背,“姑娘您最好快些習慣這味道,殿下吩咐了,這藥啊您每日都得喝。”
每日......
又是一陣乾嘔後,染素汐虛弱地靠在床邊,問:“這裡麵都是些什麼啊,怎麼喝著腥腥臭臭的?”
“這......奴婢就不知道了。總之,對您好就是。”
是對她好,還是對肚子裡的孩子好?
素手隔著錦被撫上小腹。
僅僅一次,她真的能懷孕嗎?
若是沒懷......
染素汐吞了吞口水。
外麵起風了。
水眸看著窗紙上被狂風鞭笞得樹影,指節用力絞緊,又慢慢鬆開:“水霧,三公子可在府裡?”
“在的。”
染素汐點頭,“更衣。”
......
江家男子雖都過了弱冠之年,因未娶親,沒有分家,也沒有另設府邸。
江聿謹喜靜,住在府內最西側,是一個池水環繞的倒影樓。
江韶喜鬨,他的流杯軒便在靠近鬨市東南角。
“姑娘您說,凡兒是不是傻?就算平淡的日子過得乏了,也不該......”
一路上水霧都在喃喃:“哎......死後還要鞭屍十日,豈不隻剩骨血啦?”
染素汐眼睫顫顫,一路都沒有搭話,臉色愈發白了。
她知道,水霧是故意說給她聽。
不隻是水霧,所有人都覺得凡兒是在為染素汐背鍋。
畢竟,誰下怡情香為自己做橋,會下到彆人的屋子呢?
流杯軒通傳的,是個名喚白芨小廝。
一般貴人子弟都會選些樣貌出挑的留在身側,可這位白芨,卻是個麵容平庸的矮胖墩子,引得染素汐頻頻側目。
“姑娘稍後,小的去和三公子說一聲。”
“勞煩。”
白芨才推開門,又被一聲字正腔圓的“滾”字嚇了出來。
他心有戚戚地縮了縮脖子,抱歉地說:“染姑娘......不如您直接進去吧。”
“......”染素汐看向水霧。
水霧退後兩步:“姑娘,奴婢恐怕也隻能送您到這了。”
染素汐被風推著拾階而上,整齊的鬢發張牙舞爪地狂舞。
纖纖背影,莫名生出了一種一去不複返的壯烈感。
來見江韶,她是害怕的。
但是為了活命,這一趟她又非來不可......
“三公子?”
屋內光線昏暗,空蕩蕩的。唯有角落裡嘰嘰喳喳的雀鳥,以及散落滿地的酒壺。
染素汐意識到不對勁,反身就要跑走。
“嗙!”
門先一步被人一腳踢上,嚴絲合縫。
“說好的來日方長,你這小瘦馬怎麼就這麼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