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後,楚匡義日日都去晴貴妃殿門口,可她卻真的再也沒有見她。
有幾回她幾乎快要死掉,太醫們進進出出,他想要進去瞧瞧,卻被晴貴妃的貼身宮女攔在了門口。
那宮女顫顫巍巍開口,“皇上,娘娘說了,若是叫她知道您進去了,她隻要醒來,立馬就去尋死。”
楚匡義這輩子都不受彆人的威脅,可是他不能不怕。
他到底是垂了手,歎氣道:“她怎麼樣了?”
宮女亦是嘴角下垂,“皇上,奴婢不敢不說實話,娘娘的身子是真的不好,她說她沒辦法原諒自己。”
楚匡義瞬間心頭抽疼。
所有的罪孽都是他犯下的,可是心懷愧疚的卻是她。
若是再這麼下去,就算是他用整個宮殿人的性命威脅,隻怕晴貴妃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楚匡義又召見了顧筱菀一次。
她如今就住在宮裡,做宮女打扮,和楚匡義聯係,倒是方便了許多。
所有人都想不到,失蹤好幾日,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死了的靖王妃,其實此刻就好端端地呆在宮裡。
為著暫時先想法子養著晴貴妃的身子,回頭再好用沈宜安的心頭血入藥,楚匡義又派人找到了一個體弱的孕婦。
但晴貴妃卻不知怎麼聞出了那藥的味道不對,儘數潑了出去。
站在院子裡的楚匡義心疼到窒息。
此時,碧荷殿中,楚清河正坐在床邊,臨摹一張字帖。
從前她最不喜歡在這些個詩書上下功夫,畢竟自打父王死了以後,她就成了整個京中最受寵的清河郡主,連七公主都壓不住她的風頭。
凡她想要,沒有得不到的。
從前她覺得,天之嬌女四個字,創造出來,便是為了用來形容她的。
可是最近,她卻越來越不願意出門了。
前段時間她還不願意承認,她是在自卑,如今倒是坦然接納了自己這種情緒。
是了,她就是自卑了。
因為她忽然發現,原來她的身份地位不過如此。
就算是楚匡義在外麵鍍上了再多的金光,其本質上,她就是皇室的一個女人,隻要江山社稷有需要的地方,她就要被推出去和親。
她的幸福一點也不重要,尊嚴更不重要。
一旦她失去了利用價值,就會被徹底甩開。
她的貼身宮女翠桃小心翼翼推了門進來。
聽得翠桃說完以後,楚清河才放下筆,偏頭挑起唇角,眼眸中卻沒有半分笑意,“你可看清楚了?”
“奴婢看得分明,那個人就是靖王妃。”
“很好,”楚清河將筆隨意地擱置在那張紙上,墨汁迅速洇開來,誰也看不清,她剛剛到底寫了什麼,“安排一下,我要去靖王府一趟,彆驚動了的人。”
楚清河從前受寵,進出皇宮都是很隨意的,這一點,就算是七公主也比不上她。
這段時間她甚少出門,更不要說是出宮了。
她被自己的自卑情緒纏繞,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最嚴重的時候,她甚至有一死了之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