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覺得,那是烏和宛玉自己的期望。
可是如今,烏和宛玉怎麼變成了這般樣子?
簡直像是個瘋子一般。
“來人!把她給朕拉下去!”楚匡義狠狠往後仰著身子,生怕自己沾染上烏和宛玉的氣息。
“他是你的兒子!楚匡義!他是你的親生兒子!你對自己的兒子都能下得去手!楚匡義你不是人!你應該去下地獄!”
烏和宛玉嘶吼出聲,一口銀牙咬碎,像是要吃楚匡義的肉,喝楚匡義的血。
“他是你的兒子啊楚匡義!”
侍衛上前來將烏和宛玉拉開,但她還是死命地揮舞著雙手,一雙眼狠狠地盯著楚匡義看。
楚匡義不耐煩地撣了撣袍子。
“哈哈哈哈哈哈!”烏和宛玉驟然大笑出聲,眼淚卻汩汩而出,“楚匡義,你後半輩子千萬不要走夜路!不要做噩夢!我和我的兒子都不會放過你的!”
烏和宛玉被侍衛拖著往外走,她忽然看見了楚沉瑜,驟然眼睛一亮,就朝她撲了過來。
瘋了的人力氣格外大,那兩個侍衛沒能拉的住,她一把抓住了楚沉瑜的胳膊。
“七公主,七公主……”她急促開口,像是個呼吸困難的溺水者,呲著牙朝她說道,“他就是個魔鬼,他殺了我的兒子,七公主,他早晚有一天也會殺了你!七公主你殺了他!你殺了他!”
那兩個侍衛將烏和宛玉扯開,她卻還是一直瞪著楚沉瑜,眼睛像是要從眼眶裡掉落出來,“你殺了他!殺了他!”
楚沉瑜揉著被她捏出青紫指痕來的胳膊,驚魂未定。
好一會兒,她才緩緩回頭道:“太子哥哥……也死了?”
“他早就不是什麼太子了,再說了,朕交代給他的事情他非但沒有做好,反而對那亂臣賊子起了同情心,既然如此,他也不配做朕的兒子,能和仇牧起一起死,也算是完成了他的心願。”
楚匡義冷冷開口道。
其實,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楚殊名是一定要死的。
他甚至從來都沒有想過,楚殊名要是活著回來了,要怎麼辦。
楚殊名是他的兒子,其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晴兒死了,這些人都該跟著去陪葬。
晴兒懷孕的時候,他就想過,這個太子之位,一定要給他和晴兒的孩子騰出來。
楚殊名必須要倒台,如果有需要的話,他還應該去死。
他們憑什麼以為,晴兒沒能生下一個兒子,他們就可以繼續過上以前的日子?
如果晴兒活著,說不定他還會看在多年的父子情誼上留楚殊名一命。
但是既然晴兒死了,他們就都得死!
烏和宛玉放走沈宜安,讓晴兒沒有藥可用的時候,就該想到她會有報應!
楚匡義驟然笑出聲來。
烏和宛玉奪走了他最愛的人的性命,那麼,他也要讓她嘗嘗這滋味才行。
楚沉瑜在旁邊,一邊笑一邊點頭。
她踉踉蹌蹌往外走,差點從台階上跌下去。
喜公公過來要扶她,卻被她給甩開。
她站在台階上頭往下看。
漢白玉的台階平素看起來總是高貴典雅的,是皇家富貴的象征。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刻,楚沉瑜卻忽然覺得,這些白森森的東西,像極了人的骨頭。
沈家的,仇牧起的,太子哥哥的,還有她的,儘數混在一起,鋪成這層層台階,送楚匡義一步步走上這高位。
楚沉瑜笑了一聲,扶著欄杆慢慢往下挪。
是人的血肉和皮骨,是屍體,是血海。
是風裡夾雜著的哭聲。
原來皇權富貴,是這樣東西。
她兩眼一翻,驟然暈厥過去,從漢白玉長階上滾落下去。
後頭喜公公驚呼一聲,“公主!”
那一刻,楚沉瑜卻想,若是就這樣死了,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