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扶桑!”她幾乎喊啞了嗓子,但這石牆卻還是紋絲不動。
“秦扶桑你開門,你開門!”沈宜安一麵拍一麵哭,“你開門叫我過去!”
她想,無論如何她的身子也比秦扶桑好一些,她可以過去按著開關讓秦扶桑進來,她在外麵待一會兒不要緊的。
秦扶桑就趴在這石牆的另一麵,沈宜安的聲音他聽得分明,但是卻沒有動作。
這石牆是一堵隔溫牆,不管這邊的冰磚是化了還是沒化,不管這邊有多冷,都不會影響到那邊。
他從前最大的希望,就是活下去,這麼多年汲汲營營的,為的也就是這個。
但是他和沈宜安說完以後,卻忽然發現自己沒有那麼大的執念了。
也許活著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好,死亡也並非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情。
他能活到如今,已經是從死神手裡搶了命來了。
沒關係,沈宜安,你好好活下去就好。
秦扶桑感覺,自己的身子慢慢變得僵硬起來,眼皮也有千斤重。
他慢慢瑟縮了一下身子,忽然覺得有幾分暖和。
據說,被凍死的人,最後都是笑著的。
因為他們在生命的儘頭,會產生幻覺,會覺得周遭都是暖洋洋的。
他們會看見自己此生最渴望的事情。
那一刻,秦扶桑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他好像忽然變得很小,他微微睜開眼睛,看見四下裡陽光燦爛,草長鶯飛。
秦扶蘇背對著陽光朝他笑,陽光在秦扶蘇的周身留下一圈金光。
秦扶蘇的聲音好像很遙遠,卻又好像就在他耳邊。
“扶桑!快來,哥哥帶你去玩!”
秦扶桑緩緩綻開了一個笑容。
那是小小的秦扶桑,最大的希望。
他張開胳膊,朝著太陽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石牆的另外一邊,沈宜安卻已經哭啞了嗓子。
她的喉嚨疼到咽一口口水都如刀割一般疼。
她靠著石牆坐下,任憑淚水緩緩流淌。
那一刻,沈宜安覺得,自己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罪人。
當時若不是她利用薔薇對她的好,將整個山寨的布防圖都畫了出來,秦扶桑也就不會拿到,如果秦扶桑沒有拿到,那山寨最後的命運,也不會如此。
明明是她殺了薔薇,是她殺死了山寨裡所有的人,可她卻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秦扶桑的身上,以抵消自己心中的愧疚。
甚至,她還不許皇甫奉為秦扶桑診治。
這世上,怎麼會有如她一般惡毒的人。
沈宜安咬著自己的胳膊,痛哭出聲。
她哭了一會兒,又忽然站了起來,狠狠擦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她拚了命去推那堵石牆,想著若是能推開一條縫,至少她也能知道秦扶桑現下怎麼樣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推了多久。
但那石牆豈是人力可以撼動的?
就在她卯足了勁想要再推一次的時候,那堵石牆卻忽然緩緩動了動,重新挪開了。
“秦扶桑!”
沈宜安心下一喜,喊了一聲。
撲麵而來的涼意讓沈宜安狠狠打了個寒噤,仿佛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被一瞬間凍住。
她想要看看秦扶桑怎麼樣了。
可入眼卻是排得整整齊齊的兩列禁衛軍。
領頭的人微微頷首道:“沈小姐,皇上派微臣來此,接您出去。”
“秦扶桑呢?”沈宜安總算是鬆了一口氣,趕緊問道。
那人隻往旁邊偏頭看了一眼。
沈宜安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秦扶桑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爬到了另外一邊躺下,他的麵色慘白如紙,一丁點血色都找不到。
他的麵上垂落幾縷頭發,上麵都結了冰碴子,但是他的麵上,居然還是笑著的。
沈宜安腳一軟,差點跌倒在地。
領頭那人扶了一把,不帶絲毫感情道:“走吧,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