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間,璿妃仿佛看見秦扶桑的睫毛抖動了一下。
她一驚,護甲重重地從秦扶桑的麵上劃下,留下三道長長的紅痕。
“娘娘……”
璿妃死死擰眉,看著躺在那裡,照舊一動不動的秦扶桑。
她抬手,輕聲道:“無事。”
雖則她這麼說了,但是嬤嬤還是一臉的驚恐。
璿妃就在床邊彎腰站著,距離秦扶桑的臉不足半尺。
她屏住呼吸,不讓秦扶桑察覺到自己的半分鼻息。
璿妃麵上神色照舊如常,但饒是如此,一旁的嬤嬤也被她嚇得幾乎喘不上氣來。
那一刻,外表平靜的璿妃,目光卻似從地獄裡爬出來的惡鬼一般,若她半夜醒來,見有一個人這樣彎腰輕笑看著自己,隻怕是七魂六魄都要被嚇走一半。
秦扶桑還是安安靜靜躺在那裡,呼吸均勻而輕淺,仿佛隨時都會斷掉。
而剛剛睫毛的抖動,也仿佛隻是璿妃的一個錯覺。
“嬤嬤,明天,那個皇甫奉是不是就要進宮來給這個病秧子看病了?”
璿妃現在無比憎惡秦扶桑,為什麼他之前沒有死掉呢?
這樣便可以免去她很多的麻煩,還能禍水東引,讓秦之亥跟著倒黴。
“是,娘娘……”
“天兒開始熱了,去告訴小廚房,本宮想吃碎冰浸出來的瓜果碗。”
“娘娘,如今天氣剛轉暖,您現在就吃這些東西,隻怕是要傷身子的啊……”
璿妃照舊彎腰看著秦扶桑,眸子裡儘是厭惡,卻輕笑了一聲道:“無妨,你隻管去就是了,本宮心裡躁得慌,吃了便能好受許多,另外,本宮覺得腹中有幾分餓了,去拿碗飯過來。”
“娘娘,小廚房有您最愛吃的金絲蓮花糕,奴婢去給您拿些吧,您才剛吃了飯,此刻若是再吃,隻怕會不消化,這……”
“嬤嬤!”璿妃擰眉,唾沫星子濺在了秦扶桑的麵上,“什麼時候開始,你敢和本宮頂嘴了?”
“奴婢不敢……”嬤嬤趕緊應了一聲,匆匆退下。
不多時,嬤嬤便端著璿妃要的東西走了回來。
璿妃將那碗飯接了過來,坐在床邊,對嬤嬤使了個眼色,“把他的嘴給本宮掰開。”
嬤嬤抖了兩下,卻還是依言上前。
其實她是想勸一勸璿妃的。
秦扶桑小的時候,這嬤嬤也曾帶過他幾天,對他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
而且,這秦扶桑和秦扶蘇長得還有幾分相像,隻是他自幼受苦,自然不比秦扶蘇的富貴模樣。
但不管怎麼說,秦扶桑也是璿妃的親生兒子,如今璿妃腹中縱然是個男胎,然後宮險惡,誰知道這孩子又能不能安全生產下來?
可是這話,嬤嬤是不敢對璿妃說的。
如今她已經把這孩子當成是秦扶蘇的轉世,嬤嬤若是敢這麼說,隻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秦扶蘇當年身故,已經對璿妃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如今她有了這個孩子,又是受到了很大的刺激。
大悲大喜,對人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
她顫抖著手將秦扶桑的嘴掰開,而璿妃則舀了一勺米飯,毫不猶豫地塞了進去。
嬤嬤的手顫抖得厲害,連帶著秦扶桑的嘴唇也顫抖個不停。
璿妃一勺接一勺塞個不停。
秦扶桑如今昏迷,很難自己主動吞咽,璿妃乾脆直接捏住了他的鼻子。
“娘娘……娘娘,”嬤嬤被嚇了一跳,哭道,“已經夠了……夠了娘娘……”
璿妃這才停了手,細細地將秦扶桑嘴角的飯粒擦掉,若不是有人闖進來看見這一幕,還以為是一副慈母情懷的畫卷。
璿妃又將旁邊的那個瓜果冰碗拿了過來,舀了一勺子的碎冰,塞進了秦扶桑的嘴裡。
其實在她要這些東西的時候,嬤嬤就已經大概知道她想要做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