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我顧府的食物有毒,是要拿出證據來的。”顧惜月麵上帶著淺淺的笑容,然眼底卻是冰冷的。
皇甫奉施施然道:“我並未說是有毒,我隻是說有東西,剛剛丫頭那樣子,也不是中毒了,而是食物克症。”
有的人,天生不能吃一些東西,如若吃了,便會渾身起紅疹,或者是呼吸困難,或者是手腳抽搐。
“丫頭,你可有什麼不能吃的東西嗎?”
皇甫奉看向沈宜安。
一個人不能吃的東西,並不代表其他人也不能吃,所以如若掌握了這個弱點,完全可以直接把這樣東西下進事物裡,這樣其他人完全不會有事,而這個人卻會突發疾病,最重要的是,因為下進去的東西無毒,一般的大夫來了以後,反而會手忙腳亂,不知所措。
今日若不是皇甫奉剛好在這裡,沈宜安隻怕就要窒息而死了。
“青芒草。”
沈宜安想了很久,才忽然輕身開口。
她自己都快要忘了,因為她已經很多年沒有接觸過這東西了。
她幼時的時候,楚國還有人會用青芒草給湯提色,但除此之外,它並沒有什麼味道。
那時候沈宜安就知道,自己是不能吃青芒草的,小時候有一次吃了一點,差點死了。
嫁進靖王府的時候,哥哥還曾特意囑咐過,做飯的時候,一定不要加青芒草。
但是那時候,楚國用這東西的人就很少了。
一來它實在沒什麼味道,二來,來往的商隊從胡人和秦國這裡帶回去不少的香料,比青芒草好用多了。
皇甫奉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來,裡麵盛了各種奇奇怪怪的東西,而後他拿出一個小瓶子來,取出裡麵的一枚葉子,扔進了沈宜安尚未吃完的一個冰碗裡。
原本澄澈的冰碗忽然變成了紫色。
“青芒草和龍吟草在一起會變紫色,果然是有這東西,”皇甫奉的話音剛落,楚沉瑜又趕緊將自己的冰碗推了過去,皇甫奉又試過,果然,又變了顏色,“看來,的確是大家的碗裡都有。”
為了顯得自己很公正,皇甫奉拉了顧府的府醫一起來看,順便又試了幾個人的碗。
有幾個秦國人根本沒聽說過青芒草這東西,見剛剛沈宜安的樣子,還以為這東西有毒,又看自己的碗裡也變色了,趕緊捂著嘴到一旁去吐。
“這東西隻是我吃不得罷了,從前很多楚國人都吃過,是沒事的。”沈宜安淡淡開口道。
她抬眸,與秦扶桑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今日,也算是秦扶桑和顧惜月的訂婚宴會了吧。
她微微垂了眼眸,目光落在了顧惜月拉住秦扶桑胳膊的那隻手上。
顧惜月冷冷看她,眸子裡儘是沈宜安侵犯其領地的冷意。
“無事的,”沈宜安輕聲道,“想來不過是有人放錯了而已,畢竟這東西也不是人人都吃不得,既然是個誤會,便就這麼算了吧,免得擾了顧小姐的好日子。”
顧惜月看了一眼秦扶桑,他仍看向沈宜安,眸子裡帶著幾分讓人無法忽視的關切。
顧惜月登時心頭一怒。
若是沈宜安鬨起來倒還好,她是不怕她鬨的,左右她沒往這湯裡下毒,也沒放什麼青芒草。
但沈宜安這樣佯裝大度,豈不是故意顯得她小氣,好叫秦扶桑更看重沈宜安而非她?
當真是好深的心機!
顧惜月在心裡啐了沈宜安一口。
“沈姑娘若是有什麼冤屈,還是早點說了吧,彆憋在心裡頭,若是憋出病來倒是不好,今日的事情,既然發生在我顧家,那麼就必須要有個說法,免得有人自己賊喊捉賊,倒把臟水往我顧家身上潑。”
顧惜月和顧傾城乃是一母所生,骨子裡都是帶著一樣的刻薄,不過顧傾城更直接一些,而顧惜月則會給自己找些冠冕堂皇的說法。
沈宜安微微抿唇。
賊喊捉賊?
這話的意思,是說她自己往湯裡下的東西,然後賴給她顧家了?
而且,一開始還一口一個“姑娘”地叫,仿佛並不認識她,這會兒,忽然就知道她姓什麼了?
那剛剛又做什麼要裝模作樣呢?
秦扶桑也聽出了這話裡的敵意,登時擰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