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役,青海那邊士氣大漲,乘勝追擊,將之前秦國和青海接壤的,那些管轄不明的城池,全部都奪了回去。
秦岐重重跌倒在了龍椅上。
一股子涼意順著他的脊椎,猛地躥到了頭頂。
完了……
那一刻,秦岐的腦海裡,隻盤旋了這麼兩個字。
秦之亥也出事了,蘇梓椋也是秦扶桑那邊的人,台州失守,豐越十八州為他人做了嫁衣。
如今,他還哪裡有心力和秦扶桑做鬥爭?
秦扶桑站在殿中,陽光打進來,給他穿了一身淡金色的外裳。
陽光刺眼,恍惚之間,璿貴妃仿佛又看到了秦扶蘇。
其實秦扶桑和秦扶蘇長得還是很像的。
隻是秦扶蘇自幼養尊處優,被她保護得好好的,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貴氣。
而秦扶桑,再怎麼雲淡風輕,也隻是薄涼之氣罷了。
他永遠也沒辦法和自己的扶蘇比。
璿貴妃一手撫上小腹,恨恨咬牙。
他搶走的那些,原本就該屬於扶蘇的東西,她早晚要替扶蘇搶回來!
可就在這時候,秦岐卻忽然揮了揮手,看起來毫無力氣,仿佛是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他緩緩道:“帶璿貴妃下去歇息吧。”
璿貴妃今日過來,就是想讓秦岐處罰秦扶桑的。
秦岐不方便說的話,她可以說。
她不在乎世人說她是個冷血的母親,她隻想做扶蘇一個人的慈母。
可是秦岐此舉,就是要將今日的事輕易揭過了。
“皇上!”璿貴妃又忍不住喊了一聲,她身上金線繡的鳶鳥在陽光下熠熠生光,仿佛隨時都要引頸飛起。
她如今是後宮最為尊貴的女人,隻要除掉了秦扶桑,她腹中的扶蘇,就可以重新做一個富貴皇子,在她的庇佑下好好長大,繼承皇位。
“帶下去!”
秦岐擰眉,不耐煩地道。
厚重的宮門被緩緩合上,陽光儘數被擋在了外頭。
殿中又隻剩下了秦岐和秦扶桑還有常樂公公三個人。
秦岐蒼老的聲音在殿中響起,“秦扶桑,今天,好像是你贏了。”
片刻之後,他又抬頭,眸子還是鋥亮的。
“但是秦扶桑,你不會一直贏下去。”
“父輩都是要為子輩讓路的,”秦扶桑笑了一聲,“父皇,古往今來,皆是如此。”
秦扶桑沒在皇宮待多久,就回了宣王府。
他直接去了沈宜安那裡,然才剛進院子,就看見楚沉瑜在廳中,抓著沈宜安的手哭。
她的頭發淩亂,坐下的時候扯了裙角,露出來的兩隻鞋子甚至都不是成對的。
她抓著沈宜安的手哭,臉上紅妝斑駁,嗓音沙啞,幾乎快要說不出話來。
“小安……怎麼辦……”
她也是剛剛接到了前方傳來的消息,說是秦之亥大敗,而且不知去向,如今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那一瞬間,楚沉瑜隻感覺到天旋地轉,下一秒,她就匆匆從榻上下來,顧不得整理一下,就衝到了宣王府來。
她的牙齒磕在一起,不停地打著顫,完全不敢想青海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死了差不多兩千人,小安……我怎麼辦,我怎麼辦……”
楚沉瑜的淚水汩汩而出。
她想起秦之亥出征的時候,在鹹陽城門口緊緊抱住她,叫她等他回來。
這一切,仿佛才發生在昨日。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喜歡的人,都會遭遇不測?
“彆怕,沉瑜,”沈宜安麵上神色也不好看,她替楚沉瑜擦著眼淚,寬慰道,“最起碼現在,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胡王征戰多年,定然不會出事的。”
沈宜安一抬頭,看到了站在院子裡的秦扶桑,眸子裡多了幾分放心,卻垂眸忍不住歎氣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