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女兒是世界上最優秀的姑娘,才不是什麼沒人要的老姑娘。
何溫遠還有許多話想和何意悅說。
但他嘴唇蠕動了半晌,卻隻說出一句:“早點上轎子吧,誤了吉時就不好了。”
他見旁人家的姑娘成親,父親都是這麼說的。
可是旁人家的姑娘,成親前一天晚上,都有母親徹夜長談,第二天,也有母親拉著她的手依依惜彆。
何溫遠的眼眶紅了幾分。
他趕緊偏過頭去,不敢再看何意悅,隻對祁封道:“這是悅兒的表姐,此次特意從外地趕過來,就是為了送悅兒出嫁,二人許久未見,表姐舍不得悅兒獨自出嫁,所以希望也能陪悅兒去寧侯府住一段時間。”
祁封自然不會拒絕。
“新娘上花轎!”旁邊的喜娘喊了一聲。
鄭如秩將何意悅放了下來,沈宜安扶著她要往轎子裡走。
就在這個時候,何意悅卻忽然鬆開沈宜安的手,回過頭來。
她雖然看不分明,卻還是準確找到了何溫遠的方向。
何意悅先行了個軍禮,然後跪下,對著何溫遠磕了三個響頭。
她笑了一聲,但是沈宜安卻能聽到,她聲音裡帶著幾分哭腔。
“老何,想我了就給我寫信,我回來看你!”何意悅笑道。
何溫遠眼眶驟然一紅,鼻頭一酸。
“說什麼呢!”他深呼吸一口氣,將淚意壓了下去,“往後你嫁過去,就是寧侯府的人了,可要孝敬公婆,善待夫婿才是。”
末了,何溫遠又囑咐一句,“萬萬不要委屈了自己,也萬萬不要叫旁人委屈了你。”
他到底還是沒能忍得住,說出了這句話。
他怕會有人欺負何意悅。
何意悅衝他擺了擺手,然後就上了花轎。
何溫遠則一直站在門口,眼看著那花轎漸行漸遠。
背後是人聲鼎沸,眼前是空曠長街。
從前,何溫遠也曾去參加過彆人家的婚宴。
那時候他隻覺得,到處都是喜氣洋洋的。
現如今他才知道,嫁出女兒之時,心裡有多空曠。
鄭如秩在旁邊道:“將軍,您彆難過,老三……小姐不是說了嗎,如果您想她了,她就回來看您。”
“胡說什麼呢,”何溫遠剜了他一眼,“若是叫婆婆家不滿怎麼辦?”
鄭如秩低頭,卻又忍不住朝著何意悅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
怎麼會不滿呢?
那麼好的何意悅嫁到他們家,他們憑什麼不滿呢?
雖然心中皆是感傷,但還有一院子的客人要招呼,何溫遠和鄭如秩還是趕緊折身回去。
而那邊,在繞街轉了一圈以後,何意悅也就抵達了寧侯府。
林玉娥就在大門口等著。
其實按理來說,她作為婆婆,是不需要出來迎接兒媳的。
但是因為祁封乃是嫡次子,也未和寧侯府分家,所以按理來說,他這一脈,是隻能走側門的。
從前寧侯還在的時候,脾氣好,也不怎麼和林玉娥計較,所以林玉娥一直都是走的正門。
等到寧侯去了以後,李子寧以鐵血手腕整頓府中和外頭,將這個規矩就改了。
從那以後,林玉娥就隻能走偏門了。
因為如此,她平時甚至都不願意出門。
這一次,她就是故意要站在大門口,讓那些之前偷偷嘲笑她的人看看,她也是配走正門的!
她可是寧侯府的二夫人!
林玉娥心中儘是歡喜。
其實她是不喜歡何意悅的。
打打殺殺的,哪有個女孩子的樣子,況且年紀也大了。
但是何意悅家世好,再加上李子寧對何家好像也頗多尊崇,不僅彩禮多添了許多,甚至還特許人打開了大門。
林玉娥想,結上這門親事,她以後隻怕是會撈到不少好處呢!
當然,她也不願意委屈了自己的兒子,不願意祁封從此就守著何意悅這個母老虎過日子。
她今天,還另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