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鄭如秩隻能眼睜睜看著她進了後宮。
後宮裡頭外男是不能進的,他站在外頭喊了幾聲,何意悅都沒回頭,他也就沒了辦法。
鄭如秩看不見,何意悅一麵往前走,麵上的淚水一麵吧嗒吧嗒往下落。
她也不知自己是在哭什麼,總歸是有幾分難受。
又往前走了幾步,她忽然靠著一個牆,將臉埋在手心裡,痛哭出聲。
她和鄭如秩,是在戰場上打拚了多年的兄弟。
多年來他們幾乎算得上是朝夕相處。
她從前沒有考慮過嫁娶的問題,好像她可以和自己那些兄弟,一輩子在一起。
後來,她嫁給了祁封,認識了沈宜安,但是還是可以經常和鄭如秩一起喝酒,好像一切都和從前沒什麼分彆。
可是今日鄭如秩的話讓她知道,還是有分彆的。
她嫁了祁封,鄭如秩娶了文薇薇,所有的一切都和從前不一樣了。
何意悅深呼吸一口氣,將自己所有的淚水都壓了回去。
哭什麼呢……她攥緊拳頭,自己在心裡罵自己。
成親也是你先成親的,難道隻許你嫁給彆人,就不許人家鄭如秩娶親?
這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
何意悅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快步往回走。
沈宜安大約也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快折身回來。
往常鄭如秩來的時候,何意悅總是要和他待很久的。
不過縱然何意悅極力掩飾,沈宜安還是能看得出來她的不對勁,為了避免戳到她心上的傷口,沈宜安一句話也沒問,隻是讓卿羽又拿了些飯菜上來。
何意悅像是幾年沒吃過飯的惡狼一般,不停地往嘴裡塞著。
“慢點吃,彆噎著。”沈宜安給她盛了一碗湯,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何意悅到底還是嗆著了,咳個不停,連眼淚都咳了出來。
“表姐,你喜歡過一個人嗎?”
何意悅彎下身去咳,再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已經紅了。
沈宜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喜歡過的。”
“那後來呢?”
“後來恨他入骨,想殺他泄憤,挫骨揚灰。”
“再後來,隻覺得相逢陌路,最好是此生不相識,來世不相逢。”
何意悅捂住自己的臉。
“表姐,你和他在一起過嗎?”
“嗯。”
何意悅不知道為什麼,沈宜安後麵會對自己喜歡的人恨之入骨。
是過於親密,總會生出嫌隙嗎?
“那你後悔了嗎,表姐?”
何意悅抬起頭來看她。
她眼睛裡還有星點淚水,襯得她的眸子格外乾淨。
沈宜安對她對視。
過了一會兒,她抿唇道:“應該是不後悔吧。”
“因為那時候,我是真心喜歡他。”
喜歡是真的,恨也是真的,再後來歸於平淡,全部都是真的。
現在的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並不代表我當年的那些情意,都是假的。
何意悅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
她問:“表姐,喜歡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感覺?”
“見萬物是他,見他是萬物。”
“那不喜歡一個人呢,又是什麼感覺?”
“山水是山水,江河是江河,從此世上萬物,除其本身,再無其他含義。”
何意悅捂住了臉。
可是鄭如秩。
為什麼我每次想到喝酒,麵前都浮現出你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