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瑜死後,也隻有秦扶桑一個人能勸得住他。
可是如今,連秦扶桑也去了。
燕嬰想,這個世界上,隻怕是沒有能壓得住秦之亥的人了。
從前那個滿身血氣,視人命如草芥的大秦殺神,應該又要回來了吧。
他已經沉寂了足夠長的日子。
往後,隻怕很難有人能敵得過他了。
何意悅和鄭如秩到底是晚來了一步,秦扶桑才剛剛下葬,他們就來了。
後來燕嬰知道,何意悅因為沈宜安懷孕,所以才在臨川城裡耽擱了一天以後,總是會想,也許那條命,終究是他欠秦扶桑的。
不過好在,還不算太晚。
有了何意悅和鄭如秩的加入,燕嬰這邊的戰鬥力明顯得到了顯著的提升。
之前還士氣滿滿的秦國軍隊自打秦岐受了重傷,燕嬰這邊又來了追兵以後,就一日比一日喪氣下去。
第五日的時候,鄭如秩掛著露水從外頭回來,對燕嬰道:“對麵退兵了。”
在旁邊擦自己戰刀的秦之亥驟然抬起頭來,“秦岐呢?”
他從前就不肯叫父皇,總是一口一個老頭子地叫著,如今,竟是直呼名字了。
鄭如秩沉聲道:“看著懸了白色的秦旗,應當是薨了。”
那麼這些人,就是要把秦岐的屍身給送回鹹陽城去安葬了。
秦之亥驟然低笑了一聲。
披麻戴孝的徐福從外頭進來,將一封信交給了秦之亥,“王爺,這是我們王爺生前寫好的,告訴屬下一定要交給您。”
秦之亥接過來那封信的時候,手有幾分顫抖。
他緩緩打開了那封信。
那封信上其實沒有多少字,但是秦之亥還是讀了很久。
良久,他才將手垂下,緩緩閉上眼睛,兩行清淚順著他的眼角緩緩滑落。
很多人,一輩子都沒有見到秦之亥流淚。
他可是大秦殺神。
他慘笑一聲,道:“果然,這個世界上,大約也隻有他能做得到。”
原來,他們的仗打得這樣順利,並不僅僅隻是因為何意悅和鄭如秩的加入。
還因為,秦扶桑一早就和秦之羌商量好了。
秦岐以為,秦之羌想要那個皇位,想要做太子,所以會是他最貼心的兒子。
可是他沒有想過,當初和秦扶桑勢如水火,恨不能一刀砍死他的秦之亥,都能成為秦扶桑的兄弟,更何況是秦之羌呢。
收服秦之羌,對秦扶桑來說,並不算是一件難事。
但是普天之下,怕也隻有他能做到這件事。
皇族的兄弟之情本來就單薄如紙,輕輕一碰就碎掉了。
但是隻有秦扶桑不一樣。
這次,若沒有秦之羌從中幫忙,遞出許多消息,更在秦岐傷病在床的時候胡亂指揮,他們也不能贏得這樣快。
秦之亥和秦之羌其實都不把秦岐當成是父親了,但是按著秦扶桑生前的交代,秦之羌還是帶人將秦岐的屍身送回了鹹陽。
死人已經死了,事情都是做給活人看的。
縱然大家都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們也還是要把麵子上的事情做足了。
秦扶桑告訴秦之羌,不管是誰繼位,總是要讓彆人挑不出錯處來的。
秦岐死都死了,給一份哀榮,也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