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從那裡麵,看到了誰的影子。
也,聽見了誰的聲音。
那是他這輩子聽到過的最美麗的聲音,隻有怯怯的兩個字。
“老師……”
終究是一段回不去的歲月,就算他有多麼惦念,願意用自己的全部去交換,也不可能回來的歲月。
他負了一個人,傷了一個人。
她們,分明都是他的摯愛。
閉了閉眼,蔣經濤微笑看著醫生,“醫生,您和我說實話就好,我到底還有多久?”
這顆沉甸甸的心臟,每一次跳動都好像老舊的機器,生鏽滯塞。
醫生蹙眉,還在安慰他,“蔣先生,隻要你配合治療,還是……”
“醫生。”笑著打斷醫生的話,蔣經濤說道:“您不用安慰我,現在我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您隻管告訴我,還有多久?”
頭一次,他想要結束這段可悲、可怖、可憐的人生。
醫生仿佛也看出他的釋然,歎息一聲,“最多一個星期吧。”
“哦。”應下,他微微哽咽,“謝謝了,我是個不聽話的病人,為難醫生費心。”
身為醫生,生老病死,見過太多。
點點頭,醫生帶著護士離開病房。
隨著蔣經濤的病倒,他手裡薛家的權利已經重新回到薛素珍的手中。
那些權利不會認一個主人,誰能帶來榮耀和利益,它們就是屬於誰的。
嚴氏還在逼緊對薛家的進攻,薛素珍拿回權利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見嚴厲寒。
說起來,他們似乎還沒有單獨見過麵。
隻是以往所有的會麵都不是什麼好印象。
約在一間裝修彆致的咖啡館,薛素珍先嚴厲寒一步到了,在座位上等待。
那個男人,能夠用這麼短的時間摧毀了薛家百年基業的四分之一,再這樣下去,薛家就真的完了。
端起手邊的咖啡抿了一口,澀然的苦味順著味蕾直達心臟。
突然,滿心的疲倦,這一生,從來沒有真正的開心過。
小時候為了成為薛家的繼承人努力,長大以後,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委曲求全,老了,唯一的支持,她的兒子也離開了自己。
她到底為了什麼活著?
正想著,與她約見的人闊步而來。
他身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裡麵是純白色的襯衫。
乍看之下,美麗的如同天人,臉部的每一處無不是上帝的恩賜,最傑出的造物。
若是細看,便能看出那雙細長鳳眸裡隱著的陰仄。
拉開椅子坐在薛素珍對麵,嚴厲寒單手解開兩顆衣扣,修長的手指落於桌麵。
薛素珍微笑,“嚴先生要喝點什麼?”
說罷,她抬手叫來服務生。
“不必。”淡漠兩個字出口,嚴厲寒輕輕叩擊了兩下桌麵。
薛素珍叫服務生退下,隻聽他接著開口:“找我什麼事?”
雖然不太喜歡他傲慢的態度,但將自己的情緒壓下去,她說道:“蔣經濤住院了。”
嚴厲寒聞言,鳳眸微閃,看著她,“所以呢?”
薛素珍說道:“你要對付的是他,現在他已經跟薛家沒有任何關係了,你接著為難薛家,完全沒有必要。”
“嗬!”短促的冷笑一聲,嚴厲寒看笑話一樣看著薛素珍,挑眉,“誰跟你說,我要對付的隻有他?”
薛素珍臉色一變,咬牙:“嚴先生這是什麼意思?若你為之前,要犧牲商茵苒,那是蔣經濤的意思!”
“蔣夫人慣會避重就輕。”嚴厲寒淡聲說道,“綁架小包,綁架茵茵,”
頓了一下,他聲音冷下幾度,“還有最近,你找人襲擊茵茵,哪一件,不夠我毀了薛家?哪一件不夠你付出慘烈的代價?”
“你!”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薛素珍驚愕,“你怎麼會……”
怎麼會知道後麵的事情是她做的?
原來所有的一切,他都記著,隻等這一刻來索要罷了。
握緊手指,薛素珍閉了閉眼,苦澀說道:“要怎麼樣?你要怎麼樣才能放過薛家?你要我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