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
玉漱臨出門時囑咐過,她和芳雀這幾日都要忙著收拾酒樓官賣,晚上就歇在店裡,家裡就交給江書打包收拾。
扶著沈無妄在偏房床榻上躺好,江書仔細打量,才發現他身上的黑衣,已然被血浸透。
上身有些傷口處,還留有撒過藥粉的痕跡。
江書一眼就認出,這藥粉是鎮上回春堂所配。那方子,她也知道,隻能用於止血,像沈無妄身上不少傷處,連創口都還沒清理乾淨,並不適用於這種藥。
細細洗好了雙手,江書拿起小銅剪,就著燭光,一點點剪開他的上衣。
看見男人肌膚上橫陳的傷口,江書倒吸了一口冷氣。
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沒死成,沈無妄也當真是命大。
定了定神,腦中回憶起自己這三年來翻看了一遍又一遍的醫書,江書打開油紙包著的蟬翼般薄的小刀,在火上烤過,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清理著傷口附近的腐肉。
沈無妄來得突然,江書未來得及煮麻沸散,知道他一定是痛得厲害,江書心中泛起一絲不忍。
下手儘量地輕柔。
可還是——
“嗯......”
昏迷中的沈無妄,悶哼出聲,鴉羽似的睫毛劇烈顫抖。
他要醒了嗎?
若是醒了,她、她該如何敷衍過去?或者,三年過去了,沈無妄會不會根本不記得她的長相?畢竟,她隻是個無足輕重的丫鬟......
心裡亂紛紛的,江書停了手,甚至連呼吸都緊張地屏住。隻愣愣看向沈無妄蒼白得不像樣的側臉。
半晌,男人眉心舒展了些,又似實在支撐不住,陷入了更深的昏迷。
江書這才長長出了一口氣。
她舔舔有些發乾的嘴唇,繼續清理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