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向暖伺候牧野起床洗漱,又親自送果果去了幼兒園,然後才開車到了李曉敏那裡。
“終於舍得出現了,我還以為你要玩人間蒸發呢!”
對於她不辭而彆的事情,李曉敏還沒原諒呢。
向暖隻好陪著笑摟住她,說了好一通軟話,然後轉移話題。“讓我看看我乾女兒。”
貝貝馬上就要半歲了,已經能勉強坐起來了,翻身的動作更是做都不能太溜。她是個愛笑又不怕生的娃娃,這麼久不見向暖,還是讓她抱抱,而且笑得牙床都露出來了。
向暖愛得猛親了幾口。她親眼目睹了貝貝剛出生時小猴子的模樣,再看看眼前長得滑嫩水靈的胖娃娃,覺得生命實在神奇不可言。
“什麼時候回來的?昨天?”
向暖頓時心虛不已。自己因為牧野受傷而回到榮城的事情,她一直沒告訴好友。”那個,我要是說了,你可千萬彆生氣。”
李曉敏不僅生氣,還把她按在沙發裡“揍”了一頓,差點兒沒撂下狠話要跟她絕交。
“這麼大的事情,你居然一個字也不提!向小暖,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你的好朋友?”
“我不是故意想瞞著你,隻是這段日子忙著照顧他,也沒空來找你。電話裡又說不清楚。昨天他剛出院,今天我不就過來了嗎?好小敏,你就彆生氣了。”
“我生氣有什麼用?你做都做了。”李曉敏又在她腰上掐了一下。“那現在你家牧長官怎麼樣?”
向暖收了嬉皮笑臉,皺了眉頭。“從今天起就要每天做複建,至於能不能恢複,什麼時候能恢複,沒有人可以給出答案。”
她突然想起沈從文《邊城》裡最後的那句話,那句說了跟沒說一樣,沉重無比的話。
李曉敏半天都沒吭聲。兩個人是好姐妹,客套安慰的話屁用都沒有,還不如不說。
最後,兩個人直接繞過這個話題,一起逗弄貝貝去了。
因為想著牧野,向暖也沒停留多久,連午飯都沒吃就回去了。到了家,張媽正在廚房準備午飯,牧高峰和羅筱柔出門去了。
向暖跟張媽打了個招呼,就邁步走進了複建用的房間。
牧野果然在裡麵。
所謂複建,其實就是一些對常人來說最簡單不過的動作。但是這些動作都是針對損傷的部位的,所以對要做複建的人來說既簡單枯燥又艱難。
向暖站在門邊看了一會兒,就心酸心疼得想要掉眼淚。但她不能真的哭出來,反而要笑著跟他打招呼。她揚了揚手裡特地帶回來的小吃,問:“要不要歇一會兒,吃點東西?不過馬上就要吃午飯了,不能吃太多。”
牧野停下手裡的動作,略微有些喘地望著向暖,等著她靠近來。
向暖知道他必定是從她出門就重複那些簡單的動作到現在,否則以他的體能狀態,絕對不會喘得這麼厲害的。她想說些“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之類的話,可是到了嘴邊還是咽回肚子裡。
牧野的手是臟的,向暖乾脆靠在他身上,直接喂他吃。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將一小袋小吃分食得乾乾淨淨。
“對了,給你看看我乾女兒。一段時間不見,她變化可大了。”
向暖掏出手機,翻出給貝貝拍的照片,獻寶似的送到牧野麵前。
“聽曉敏說,鄭奎現在活脫脫就是一個女兒控。誰誇他女兒兩句,他立馬就能跟人家做好朋友。”
“很像李曉敏啊。”
“對啊,不過比小敏還要漂亮一些。”
兩個人閒聊了一陣,向暖就站了起來。“馬上就要開飯了,你去洗手吧,我去看看張媽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
“嗯。”
牧野目光幽深地看著自己的腿,過了一會兒才用手臂將身體送到輪椅上。
吃了飯,向暖拉著牧野一起看了一會兒動物世界,然後又拉著他睡了一覺,這才放他去做複建。不想他難堪,她也沒在一旁陪著,自己靠在沙發裡看書,隻是耳朵從頭到尾都跟貓兒一樣豎著,眼睛不時地往房門口掃去。一本書攤在膝蓋上,直到合起來不看也隻翻了一頁,還是囫圇吞棗的一頁。
“牧長官,我去接果果了。”
向暖不是沒想過叫他一塊兒去,可又覺得他變成這個樣子,應該不太想被熟識的人看到,所以還是忍著沒提。誰知道,他自己主動提了。
“我跟你一起去。”
向暖一怔,隨即笑了。“好,我給你拿毛巾擦擦汗。”
大約過了兩分鐘,向暖就推著輪椅走出了家門。
大院裡處處都是熟麵孔,見了牧野都要停下來打個招呼。有人識趣的不提牧野的腿,但也有人特地詢問一番,說兩句安慰的話。
真心假意,向暖無從分辨,隻是忍不住擔憂且心疼地看著牧野。但他對那些人的態度就跟從前一樣,臉上也沒有明顯的表情,高興不高興,她實在看不出來,唯有暗自忐忑。
“喲,這不是牧大將軍嗎?好久不見啊。哎呀,你這輪椅看起來不錯。不過我知道有一個更好的牌子,比你這個還要好,絕對質量保證,用一輩子都沒問題。有興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