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睡了一個舒服的覺,最後卻是在痛苦中醒來的,因為毒癮發作了。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嘗到那種可怕的痛苦,比子彈穿破身體要可怕得多。
牧野黑著一張臉,像冷酷無情的閻王爺一樣綁住她的雙腳,然後將她死死地按在床鋪裡。
向暖不知道持續了多久,但在她的記憶裡,那是無比漫長的過程。等她熬過來的時候,整個人已經精疲力儘,貼身的衣服全都被冷汗給打濕了,肩頭的傷口也滲出了血色。她來不及看牧野一眼,就已經陷入了昏睡當中。
牧野這才敢鬆開她,抬手撥開她汗濕貼在臉頰上的頭發,黑眸幽深似海。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敲響。
來的人是高逸塵。
“她怎麼樣了?”
“剛剛折騰完,睡著了。”
很快,向暖就被安排回到了榮城,因為她必須儘快地接受戒毒療程,沾染的時間越長,要戒掉就越難,要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大。
不過牧野沒有跟她一起回來,一方麵是他的傷更重,還有就是他要留下來接受金醫生的治療。
下了飛機,向暖就看到了牧高峰和羅筱柔。想到這些天的經曆,她莫名的有點心虛,怕公婆跟她秋後算賬。
事實上,羅筱柔是真的怪上了向暖,所以一直冷著臉。想到就是為了這麼個女人,牧野居然拋下父母孩子不管不顧地跑到C國去送死,她的心到現在還疼。而這一切,都是向暖的錯。
向暖偷偷瞅著婆婆陰沉的臉色,著實心驚膽戰。等到上了車,車子跑在路上,她才戰戰兢兢地開了口。“媽,對不起。”
聞言,羅筱柔側頭看了過來,目光跟刀子似的。“你可真能惹禍!去到哪裡,你都能給我惹出麻煩來,就連去到人生地不熟的C國,你也能整一出綁架的大戲來。”
這話就有點誅心了,重得向暖承受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麼用?知道你被人綁架,牧野都那樣了還不管不顧地跑去救你。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拿什麼來賠我?雖然說最後撿回了一條命,可還是挨了一槍。他的腿都還沒好,這又挨了一槍,我……向暖,我們牧家真是欠了你的!你說你——我真後悔……”
後悔什麼,她沒有說出來。
向暖卻隱約明白了她的意思,心裡頓時又酸又疼,鼻子也跟著酸了起來。她張了張嘴想說“對不起”,可最後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自從你嫁進來之後,我們家就沒過過一天舒坦的日子,不是這個問題,就是那個麻煩!”
向暖緊緊地抿著嘴唇,眼淚差點就忍不住了。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不知道怎麼為自己辯護,因為這兩年確實發生了太多事情。她也不能怪羅筱柔,可憐天下父母心,她能理解。換了是她,彆人將自己的孩子置於危險當中,她也會怪罪對方的,沒準還要跟人家拚命呢。
“小柔,彆說了。都是一家人了,說這些乾什麼?向暖要不是嫁了牧野,她也不能被人綁架。她一個小老百姓,去到哪裡都不會惹上那些窮凶極惡之徒,還不是牧野先連累了她?”
相比之下,牧高峰看得更加清楚明白。以當時的情況,就算被劫持的不是向暖,隻要劫匪的條件是要牧野去赴約,他就一定會去。
這怎麼能怪向暖?
羅筱柔沉默了一下,隨即又道:“她沒嫁進來之前,牧野一直都好好的!”
人心都是偏的,何況在母親的眼裡,錯的總不會是自己的孩子。再明白事理的母親,事關自己的孩子,看問題也客觀不起來。
“這話說了你也不心虛。你自己掐指算算,牧野受了多少次傷?那跟向暖有什麼關係?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也不能把這些都怪罪到向暖的頭上。孩子剛受了那麼大的驚嚇,身體也還傷著,你就彆添亂了。”
羅筱柔沒再說什麼,隻是把頭扭向了窗戶外麵,像是懶得去看向暖。
向暖抬手捂住口鼻,在掌心裡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
“向暖,你媽她是心疼牧野口不擇言,你彆搭理她。這件事不是你的錯。”
“嗯。”向暖隻敢發出這麼一個單音,本來還想笑一下的,但是沒能笑出來。
牧高峰在心裡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