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潘頌陽終於接了電話。在她哭著認錯,承諾以後不會再拿向暖的事情做文章之後,他回了一句:“這件事跟向暖沒有關係,在向暖出現之前,我們之間就已經存在問題了。如果真的過不下去,就離婚吧,彆互相折磨了。”
然後他就掛了電話,甚至沒等她出聲。
馬玉鳳確實對潘頌陽諸多不滿,而且經常將自己的不滿擺到臉上,可她從來沒想過真的要跟他一拍兩散。她已經這把年紀了,既不漂亮也沒多大本事,要是離婚了,她根本沒有信心還能找到一個更好的。
一個人心慌意亂地胡思亂想了很久,馬玉鳳才決定約向暖出來談談。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來找茬的,還是來找安慰的,反正就是打了電話約了人。
剛剛走到餐廳門口,馬玉鳳看到向暖安靜地坐在那,安靜地吃著東西,周圍縈繞著嫻靜而幸福的氣息。她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讓人一眼看過去,就知道她生活得很幸福的女人。
有人說過,世界上有兩樣東西是遮蓋不住的,一是幸福,二是愛情。心裡揣著這兩樣東西,不管怎樣努力克製,一個眉眼吊梢就會不小心泄露出來。
她是一個嫁給幸福的女子。
馬玉鳳記得曾經在哪裡看到過這樣一句話。
嫁給幸福的女子……
馬玉鳳再反觀自己,蓬頭垢麵、眼睛浮腫、無精打采,一看就過得不好。即便再怎麼收拾打扮,恐怕也騙不了人。
這樣強烈而鮮明的對比,簡直就像是一把鋒利的刀刃戳在了馬玉鳳的心尖上,鮮血淋漓,疼得她喘不過氣。
“啪——”馬玉鳳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杯中的茶水都灑了出來。她瞪著向暖,眼睛泛著血絲,模樣有些嚇人。“你為什麼要出現?既然你都消失了那麼多年,為什麼還要出現?”
“我就是榮城人,在這個城市生活再正常不過。我活得好好的,談不上消失,也從來沒有刻意地出現在誰的麵前。”
“你為什麼要辦幼兒園?你乾什麼不好,為什麼要辦幼兒園?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知道潘頌陽有個三歲的孩子而且就住在附近,對不對?”
馬玉鳳越說越激動,將桌子拍得啪啪響,服務員和周圍零星的幾個客人都看了過來,眼裡閃著八卦的光芒。
向暖就那麼安靜地望著她,等她拍夠了,情緒勉強控製住了,才緩緩道:“如果你非要這麼認為,那我們就沒什麼好談的了。我也沒什麼好解釋的,反正我問心無愧。對不起,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不能走!我話還沒說完呢!還是你心裡有鬼,所以才急巴巴地想要離開?”
鄰桌的男人身體繃緊,蓄勢待發。
向暖直接被氣得笑了。果然,人鑽進死胡同裡就會變得特彆的不可理喻,跟她說什麼都是對牛彈琴。
“好,我不走。潘太太,馬女士,既然你還想說,那就繼續說下去吧。”
既然馬玉鳳要說,那她就聽著,免得以後還要繼續糾纏。
馬玉鳳眼睛睜得很大,用力瞪著向暖。麵對向暖這樣配合的態度,她一時竟然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
你表現得氣急敗壞,對方卻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這種一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實在讓人抓狂,又叫人無力。
向暖叫來服務員,讓她給上了一份雞汁小籠包。等服務員走了,她又將視線轉回馬玉鳳臉上。“你想好要說什麼了嗎?”
“你——”馬玉鳳又拍了一下桌子。
“其實,我完全可以不理會你的,可我還是來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向暖停頓了一會兒,但並不指望馬玉鳳真能明白。
果然,馬玉鳳冷笑一聲。“不就是來耀武揚威,用我的一團糟來反襯你的幸福,以此來獲得優越感嗎?”
“你平常跟潘頌陽也是這麼說話的嗎?我指的是,語氣很衝,說出的話句句都帶刺。你彆誤會,我對你夫妻之間的相處方式和細節沒有任何興趣。雖然你把我當成了敵人,但是同為女人,我還是想勸你一句。婚姻的城堡從來都不是從外麵被人攻破的,而是從內部開始根基動搖直到土崩瓦解。我不是你婚姻和生活的阻礙,從來都不是。當然,如果你仍執意這麼認為,我也沒有辦法,可我當真不欠你什麼。”
向暖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時間,然後招來服務員,付了錢。
雞汁小籠包剛好送上來。
向暖將它放在桌子的中間,然後站起來。“抱歉,我真的要走了。”
她答應了果果,晚上要去接她放學的。到時間見不到人,小家夥該失望了。
向暖拿起自己的包,邁步緩緩地朝門口走。餐廳的地板可能有油跡,所以她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有什麼意外。
“站住!”馬玉鳳呆呆地坐了一會兒,突然騰地站起來,大聲喝道:“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