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點點頭,看著他們走出去,關上門。原本屋裡人多,她的感覺沒這麼強烈,如今隻剩下自己和龍天行,她突然有種不小心闖了某個深不見底的山洞時的驚慌不安。
這個房間,不,這座大宅給人的感覺實在太過陰森壓抑,讓人呼吸都不順暢。
向暖實在不明白,怎麼會有人喜歡生活在這種地方!她寧願住茅草屋,也不願意住在這裡!
好在,這個地方與她無關。今天過後,她想必也不會再踏進這裡一步。
龍天行已經很虛弱了,到了多說幾句話都感覺到吃力和疲倦的程度。他半躺在床上,望著近在咫尺的向暖一聲不吭。
向暖也沒說話,因為她實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她身上或許流淌著這個人的血脈,但他們之間連一天的相處都沒有,更彆提什麼感情。
房間裡安靜得隻有龍天行略重的呼吸,給人一種很不吉祥的感覺,讓人喘不過氣。
突然,龍天行朝她招了招手。“過來一點。”
向暖還是沒開口,但抬腳往床邊走了兩步。靠得近了,空氣裡那種混雜著藥味的腐朽氣息更濃烈,讓她的胃很不舒服。
“你恨我……”
龍天行的氣息喘得太厲害,所以向暖聽不出這到底是陳述句還是問句,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回答:“不,我不恨你。我不知道我們是否真的有血緣關係,但對我而言,你隻是一個陌生人。我們沒有交集,也就無所謂恨不恨了。你兒子說你想見我,見了能讓你安心,所以我才來了。”
隻當是日行一善,再無其他。
龍天行深深凹進去的眼睛就那麼望著她,許久也沒出聲,隻是喘得越發厲害。
苟延殘喘。
向暖第一次對這個詞有了如此深刻的認識,因為龍天行此刻給她的就是這樣的感覺,好像隨時都可能一口氣上不來,然後就這麼斷了氣。這種想法像附骨的蛆蟲似的吸附著向暖,讓她突然生出深深的恐懼,怕極了龍天行就這麼在自己麵前沒了氣息。
“如果、如果你沒彆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祝早日康複。”
不等他回答,向暖就急忙忙地轉身撲向門口,想要逃離這個讓她感到窒息的地方。
門開的時候,門外站著的人都有些吃驚,似乎沒料到她這麼快就出來了。
向暖望著龍淵,語氣急促地說:“既然已經見過了,那我就回去了。”
“等一下!”龍淵抓住她的手臂。“委屈你再等一會兒,我進去跟父親說幾句。”
向暖隻得按捺住自己的情緒,走離房門幾步,背貼著牆站在那。旁邊就是跟著她過來的兩個人,人多就會有種熱鬨安全的感覺,這讓她的呼吸順暢了許多。
龍淵不知道跟龍天行談了些什麼,反正出來之後,他手裡就多了一個牛皮紙袋。他也沒直接給向暖,而是親自帶著向暖出了龍家祖宅,又一起上車離開,最後進了一家咖啡廳。
“這是父親給你的東西。我們都知道你不稀罕,但這是一個父親的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向暖沒有接,雖然不知道裡麵具體是什麼,但肯定跟錢財有關。就像他說的,她不稀罕這些東西。
“心意我領了,但這東西我不想要。我隻想過自己安穩的日子,不想招惹任何的麻煩。”
豪門大戶爭權奪利無所不有其極的事情還少嗎?誰知道她接了這東西,會不會被那些認為獲利不均的人給惦記上呢!為這點自己不稀罕的死物搭上清靜的日子,太不值得了。
“你放心,這隻是一點心意,不會給你帶來麻煩的。”
“對不起,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接受的,你又何必自討沒趣?如果沒彆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龍淵欲言又止,到底沒有再阻攔,就那麼看著她出了咖啡廳,然後上車離開。等車子消失不見了,他端起麵前的咖啡抿了一小口,嘴角勾出一抹冷冷的弧度。
沒想到,那個賤人倒是生了個跟她不一樣的女兒。
回到榮城之後,向暖先去了一趟李曉敏那裡。有些心情她不好跟婆婆直說,對著李曉敏卻可以暢所欲言,儘情傾訴。
“如果我是你,我就拿了。這是他們欠你的,不拿白不拿。”
向暖搖搖頭,緩緩地吐了一口氣。“不是我的東西,我不要。既然我和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過交集,那就永遠都不要有交集。”
“好啦,反正都已經結束了,你也不要再想了。這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小插曲,影響不到你的生活。”
向暖笑了笑,將一旁的貝貝抱起來,逗弄了一番。
晚上,牧野居然出任務回來了。
向暖見到他毫發無損的樣子,高興得跟撿了一個億似的。
牧野拉著她一起洗了個澡,在浴缸裡胡鬨了一通才回到床上,摟在一塊兒繼續耳鬢廝磨。
向暖三言兩語將事情跟他說了。
聽完了,牧野一邊用胡渣紮她的臉,一邊道:“爺的女人,爺自己養得起。”
向暖咯咯地笑了起來,在心上縈繞了一整天的那點不舒服被他一句話給掃蕩乾淨了。